上心头的感觉,像什么东西在心头上划拉了一下,微锐地泛着疼,下意识地就什么都没想。
松开了拍着张衍脊背的手,俞峻颇有些色厉内荏地低斥了一声,“你脑子呢?”
张衍清了清嗓子,清朗的少年音微微有些沙哑,“因为先生这粥煮得太好吃了……”
“你娘平日里不给你饭吃?”
“……娘平日里不怎么下厨。”……等等他是不是不小心把娘给卖了?
回过神来,张衍看到他和俞峻双方眼里都漾起了点儿柔软和无奈的笑意。
想到还在睡懒觉的张幼双,张衍忍不住莞尔笑了。
这一笑似乎冲淡了刚刚这莫名其妙的古怪气氛。
张衍望着那红木匣子说:“这是我生父留下来的东西。”
千想万想,完全没有料想到张衍说的会是这个。
俞峻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僵住,哪怕尽量克制了,也克制不住语气的淡漠:“是吗?”
乌黑的眸子,黑到泛着青,垂着眼看人的时候却是冷的,像是薄雾里凝着的一点远山青,朦胧着冬日的霜气。
张衍也僵住了。
他好像是说错了话。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俞峻缓缓地问:“你生父可有什么信息留下?”
张衍摇摇头:“未曾。”
“能否拿给我看一眼?”俞峻垂下眼,尽量保持平静和克制,嗓音放得和缓了不少,“我曾在户部任职,掌天下的黄册,至今仍有不少好友在各地为官,交游也算广,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隐隐得疼,就像钝刀子割肉,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慢性疼痛。
尤其是刚刚看到张衍这慌乱、愧疚的反应,心里更是一阵发闷。
或许他不该这般狭隘。
这是他生父的东西,他不愿让外人过问也是情有可原。
他年逾不惑,还和一个小子计较什么,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俞峻他心里堵得慌,却并无突兀地,几乎是顺理成章地忽然想到了少年的自己。
父兄早逝,无人教他,他每日静静对着一面素壁,鲜少外出,性子孤僻不与人交往。
唯有钱翁不嫌他,待他如亲子。
他日日翻阅着父兄遗留下来的家训笔记,慢慢摸索着怎么长成一个君子,一个令父兄令俞家都为之骄傲的正人君子。
少年一袭白裳,独对着素壁,灯火映照下投向墙壁的影子,犹如一只鹤。
鹤影历历地走过,少年渐渐地也长大了,平日里行为处事克己复礼。
这鹤影与日后俞峻他正襟危坐的身影重合了。
男人身姿伟岸周正,跽坐在桌前,捧着一卷公文,垂落下来的袖口衣料也是一丝不苟的。
在张衍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推己及人,哪怕他心里微微发闷,但上述这一席话,也是他思量再三后才说出口的真心话。
张衍心里也有点儿闷闷的,忍不住埋下了头,袖口遮掩下的手掌攥成了拳。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是不愿意让俞先生去碰。
张衍愣愣地感受着心口传来的感觉。
这感觉真的很古怪,说不上来,心好像缩成了一团,难受得要命,具体哪里难受也说不上来。
张衍垂下眼睫,低声说:“这里面装的是个玉佩,娘说当时她走得太匆忙,回到家里后才发现身上多了这个玉佩。”
这话说得俞峻心里再次一堵,几乎无法克制地联想到了张幼双和那个人的亲密接触。
“……多谢父亲的好意。”少年抬起头,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攥紧了,露出个笑容来摇摇头,“儿之前的确想弄清楚生父是谁。”
“但是娘不在乎,娘虽然没说过,但我知道娘其实并不想让我去找。”
他如果真去找了,那要认祖归宗吗?那张幼双呢,要嫁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