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儿坐下,就看到张幼双叫了孟敬仲帮忙拿了支炭笔,踩在椅子上,往墙上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县试倒计时:163天。
张幼双刚搁下笔,一扭脸就看到了孟敬仲。
青年是那种特别温润的长相,此刻正目不转睛地静静地望着这几个大字,眼里有几许感慨之意。
“夫子此举,的确是个能激励他们向学的妙招。”
张幼双被他夸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位斋长同学对她的观感貌似不错,也是班里少数几个无条件服从她的。
望着孟敬仲,张幼双若有所思。
总感觉这位也是个有故事的,据说是家境不大好,考过了秀才之后举人死活都考不中,这一次要再考不中,估计就没下次了。
童子试是由县试再到府试,再到道试,是三年两考,每逢丑、未、辰、戌、寅、申、巳、亥年开考,而乡试多是三年一考,日期多定在子、午、卯、酉年。
一月份考过童子试之后,第二年秋天就是乡试的开考日期,也就是说,留给这位暖男斋长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张幼双对这位好脾气的青年十分有好感,很想说点儿什么安慰,但张张嘴,又突然想到自己并不会安慰人,只好作罢。
张幼双犹豫了一下,斟酌着问孟敬仲:“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嗯……帮我?”
孟敬仲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拱手道:“娘子既是我等老师,岂有不尊师重道的道理?”
“还有呢?”张幼双敏锐地追问。
对学生状态有个大致的、全面的把握是一个老师应该做的,最基本的事。
孟敬仲愣了一下,对上了张幼双这平静的,灼灼的视线,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半晌,嘴角才泛出了一抹苦笑:“实不相瞒,学生若是这次乡试再不中……就不考了。”
目光落在廊外的芭蕉树下,孟敬仲一向沉稳平静的眉眼这才浮上了隐约的愁色。
他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他今年已有二十五六,人说三十而立,可他如今却还一事无成。
年过花甲,两鬓斑白才考上举人的,不是没有,只是他拖不起。
娘身子骨一向不大好,小妹年纪又太小,他又不事生产,光靠娘与妹妹浣衣做些针黹活儿来补贴家用。
光是药钱和他上学所需的银钱就已经将这个贫穷的家庭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又如何能厚着脸皮,心安理得地花着家里的钱供自己念书。
说到这儿,孟敬仲嗓音轻了些,“学生在明道斋待得时日长,早就生出了感情,就这么离去实在是不放心。”
“而先生……”孟敬仲默了一瞬,想了想,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先生当日那场振聋发聩的少年说,使学生深信不疑,先生有大才,能为我们带来一番新天地。”
老母鸡心态,张幼双点点头表示明白。
想了想,又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郑重地说:“我会努力帮你的。”
孟敬仲惊讶。
张幼双眨眨眼,正直脸:“帮你考上举人。”
孟敬仲登时“噗”地一声,眉眼弯弯柔柔地笑开了,拱手道:“那学生在此先谢过先生了。”
张幼双特豪放地摆摆手:“分内之事,说谢多生分。”
……
不得不说这个倒计时的作用是巨大的,明道斋的少年们来来往往都能看得见。
“县试倒计时……”祝保才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墙上的大字,表情看上去十分蛋疼,“还有163天?”
伴随着墙上这几个数字每天擦去,重写,擦去,重写,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一众小天才们也由衷升腾出了一股危机感,压力简直是如有山大,这段时间竟也没怎么作妖。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