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据点内,气氛有些沉重。
玩家们逐渐醒转,开始的新鲜劲儿过了,免不了开始骚动。胡砚按束钧的交代继续拖延时间,可这不是长久之计。玩家们空出七天来赶庆典活动,眼下还剩两天。等过了这两天,大家在“另一边”各有各的安排,准要急着“回家”。若是稳不住人心,局面很可能失控。
胡砚本来没多少权力欲,跟了束钧后,也没吃过多少挫折。他的确有才能,却相当喜欢窝在舒适区,平时连半根指头都不会伸出来。
一朝当了队长,铁帽子扣在自个儿头上。胡砚这才知道,好好统领一支战队有多难。
别说安抚他人的情绪,他自己都不愿意接受“这是一场战争”。和平的生活太过醉人,愤怒归愤怒,先前的生活也让人分外想念——事到如今,一盘新鲜水果、一杯冰淇淋、一个泡泡浴都分外奢侈,只能在梦里见见。
要不是束钧执意将他拉回现实世界,他绝对会本能地否定现实。就算接受了,玉碎也是一辈子,享乐到最后也是一辈子,和他一样选后者的不会少。
看到罗断出手,胡砚想起来就后怕。
罗断准能猜到自己这类的人的心理,要带他们来个破釜沉舟。好在束钧出现,给了他一个善终的盼头,就是不知道束队长要如何收这烂摊子。束钧此人只爱战术,根本不喜欢玩政治。胡砚愁得脑仁疼。
他吃饭要叹气,洗漱要叹气,恨不得梦里都张着嘴叹气。
早餐配给的是包装好的压缩饼干,配了一口大小的营养液。各个队长叫人拆开木箱,逐个分发。废墟里通了水,还算干净,但没有热的,要自己想办法烧。走廊灯光较暗,变异昆虫时不时撞击灯泡,发出嗒嗒轻响。
胡砚忧郁地坐在木箱上,一边啃饼干,一边怀念“另一边”的热牛奶和甜点心。
“你咋在这儿?”听到人声,胡砚抬起头——郁金正拎了个布袋,晃晃悠悠往会议室走。
“这里通风。”胡砚下意识答了,随后反应过来郁金是个“人类”,但这人素来对玩家不错,他也迁怒不起来。
“倒是你,你怎么来了?”他懒得改口气,又随意问了句。
见他反应一如既往,郁金松了口气,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喏,肉罐头,我的私藏。我听艾医生说了,这里有几位身体不太好,光吃营养剂也不是个事儿啊。”
“有心了。”胡砚从箱子上下来。
“而且待会儿老四家的人来,我也得去开会。”郁金转转唯一的眼睛,“束钧,唉,还是叫灰爪吧。灰爪叫我来的,我好歹算是这个聚居地的头儿。”
“哦,哦。”胡砚还是觉得别扭,找不到什么话题,郁金看了他一会儿,宽脸上也带了点担忧。
“合成人对我有恩,你也是明事理的。咱俩有交情,还闹到这个地步。要等这三万人都回过神来,聚居地的人怎么办啊……”
郁金眼神灰暗了些,摇摇头。
是啊,胡砚在心里道。他们代表的终归是两个群体。再算上只看利益的老四家,束钧要怎么把这一团沙子捏起来呢?
半小时后。
地下据点的会议室修得不错,通风良好,没什么怪味。机械给四周墙壁涂了浅色涂层,空气也没有潮湿到令人不快。虽然房间没多少唬人的设备,胜在明亮宽敞,让人舒心。
房间正中摆着张长方形长桌,两侧各放了四把椅子,最前头的窄边搁了两把,再后面便是便携光屏。眼下光屏上只有时间显示,其余一片空白。
胡砚和郁金一道进了房间,不尴不尬地挑了隔段距离的位置。老四家来了五个人,都戴了怪模怪样的面具,面具上画着骰子似的点。
胡砚特地多看了几眼,上面画着两点到六点。连上色都和骰子一个规律,只有四点是血红的。
无视端坐的胡砚和郁金,那五人在桌边坐定,地位差异相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