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板子只要放下去立刻就会碎裂,那时候贴底的灰浆已经打上,石板碎了就得起出来重新贴,但石材质量这么差,多半需要换供货商,灰浆上又会残留碎石板,需要挖掉重来,那么暖道的尺寸深度也都得跟着改变,这个主,山上只有元贞和廖延能做。
廖家在京中有生意,他利用生意关系一大早叫走了廖延,那么能做主的就只有元贞。元贞对新房的一切都极是上心,所有都是亲力亲为,所以,今天无论他有没有打算陪明雪霁一道去红螺寺,都会因为这些石板,不得不回去山上一趟。
他们离开的机会就在这段时间里。
明雪霁默默听着,想哭,又忍住了。原来这就是暖道。他昨天怕她冷,一直给她暖手暖脚,山上比山下冷,他必是因为这个,所以着急赶回去。
树林很长,终于也走到了另一头,几辆牛车等在出口处,邵七抚着她上了中间那辆,明雪霁默默回头。除了密密的树木什么也看不见,那么遥远的京城,那么遥远的他。她要走了,她离他,越来越远了。
牛车启动,碾着薄绒似的草地,向北行去。
这也是事先定好的路线。海州在京城东南边,正常走的话必定要往东南去,元贞若是发现她走了,第一反应也会往东南追,所以那条路,走不得。往北去,在东北方向的利安郡入海,虽然要多绕四五百里路程,但一来能够避开元贞,二来也可以走海路直接去浮洲岛,邵七早已捎信回家,命人驾海船来接,只要上了船,便是元贞追来也不怕,他是马背上的健将,海上,却是邵七的天下。
明雪霁窝在牛车里,车子窄得很,刚刚够她蜷起来躲进去,不由得想起昨天与元贞在车里的情形,缠绵之中又有无尽的酸楚,她走了,如果他发现她走了,会是什么情形?他性子那样锐利,从来都不肯退让一步,如果发现她骗他,发现她私下里跑了,会不会很生气?他生气狠了就会头疼,他已经好阵子没头疼了,但他说隔上两三个月总会发作,离上次发作就快两个月了,她这一走,会不会害他发作?
难过到了极点,眼前不断闪过元贞的脸,锋利的薄唇,唇边的酒窝,他这时候,在做什么,有没有发现她已经走了?
元贞回山上处理完一切,已经是近午时分,遥遥向西边望了望,这时候赶过去的话,也许能赶在她回家的半路上接到她,红螺寺太远了,恰巧又在西边,跟圆山相反的方向。
不过快马赶去的话,以他的速度也就是大半个时辰的事情,也不值什么,可恨邵七防贼似的盯着,今天多半不能跟她亲热了。
一念及此,心里热烘烘地烧起来,元贞牵过照夜白,翻身跃上,又加了一鞭。
暮秋的山风呼啸着从脸颊边擦过,确实冷了,得催着暖道早些完工,等十月下旬就烧起来,到时候她就不会总是手脚冰凉了。不过手脚冰凉也有手脚冰凉的好处,他尽可以给她暖,反正他身上暖和得很,反正他也喜欢。
心里越发热烘烘起来,仿佛她小小的脚就握在手里,放在怀里,比他的手大不了多少,怎么会有那样柔软可爱的东西。还好马上就要成亲,以后想如何便如何,便是那个讨嫌的邵七,也管不着。
元贞又加上一鞭,照夜白跑得越发快了,四蹄如同破风一般,心里隐隐觉得焦急,以往也都盼着见她,但都不像今天这般焦急,恨不得立刻就见到,立刻抱住她在怀里,才能安稳。
在半道上,遇见他派去暗中保护明雪霁的侍卫:“主上,夫人的车子进了女客的院子后一直没出来,属下等不及进去查看,车里是空的!”
猛地勒马,照夜白长嘶一声急急停住,元贞沉着脸:“找了吗?”
“里外都找了,整个红螺寺翻了个底朝天,夫人不在里头,邵家公子也不在。”侍卫忐忑着,“审了赶车的和随从,都是邵家公子临时从外头雇的人,出城后上了山道才接手,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