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间还带着冬季的肃杀,但显然已经到了暮冬时刻,周围土地里虽然还是长着大量的枯草,然而在泥石夹缝之间,亦是隐隐有绿色冒头。
所有人庄严肃穆地站在墓地附近,杨彪陈暮以及士孙瑞在队伍最前面,关羽浑身肌肉虬结,与赵云等人放下棺材,再抬椁入葬。
汉代墓葬是有严格规制的,达官贵人常常用“黄肠题凑”的规格下葬,墓室像是一圈迷宫一样,一层套一层,主墓室在最中央,上面还会设置放盗墓贼的各类机关。
因为朱儁是太尉,且还是列侯,公卿下葬除了棺以外,外面还有一层椁,所以必须先把椁放入墓室,然后再把棺材套进椁里,比较费事。
诸侯是一椁三棺,等放椁之后,各墓室和随葬品全部整理齐全,最终关羽赵云等人才抬着朱儁放入了主墓室。
最后就是填土。
一系列工序全部做完,就已经过了晌午,还有最后一项祭祀活动。
赵温主持典礼,杨彪念了悼文,然后礼才结束。
回去的路上杨彪和陈暮走在一起。
二人速度极为缓慢,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大部队后面,只有数十名保护的卫士跟着。
陈暮知道师兄找他有话说,也故意放慢了步调,等大部队离得稍微远一些,他才对杨彪说道:“师兄要节哀顺变,太尉病逝之后,师兄已经是朝廷中流砥柱,万不能再生变故。”
杨彪脸色沉重地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上个月给天子奏折里说,明年年初就要进攻冀州了。你也知道,这是我们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大家都老了,活不了多久,现在只想在有生之年,看着汉室江山能够恢复,谁也不想带着遗憾去死,子归,你明白吗?”
“我明白。”
“在这件事上,你有几成把握?”
“约摸有七成吧。”
陈暮回答道:“公孙度这招棋我也在防着,现在下得差不多,待明年开春,只要能够拖住公孙度,不让他在后面使绊子,鲜于辅那边就能召集人手南下,三面夹击袁绍,定能大获成功。”
“希望如此。”
杨彪不置可否地应了句,沉吟了许久,忽然说道:“你知道吗?陛下的身体不太好。”
“听闻是因为太常和太尉的病逝,让陛下忧伤过度了。”
陈暮装作没有多想地回了句,他昨天回来洛阳,按照惯例必须去宫里见刘虞一面,但常侍说天子偶感风寒,不能与之见面,看样子病得不轻。
杨彪若有所指地道:“现在冀州尚未收复,河间那些章帝子嗣也没有回来,陛下可是心心念念着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收复河间,让那些诸侯们能够回归朝廷的怀抱?陛下没有子嗣,未来天子也该是章帝子孙才对。”
“师兄这话是何意?”
陈暮一脸诧异道:“袁绍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击败的,现在我们才刚刚从防御战变成反击战,饭要一口一口吃,打仗也要一仗一仗地打,粮草、武器、铠甲,这些都得花时间去准备,师兄可不能急于一时,这样容易出差错。”
杨彪颇为烦躁得摆摆手:“我也不跟你绕圈子,陛下也快年近七十了,我们这群老头子,还能活多久谁也不知道。没有人还想耐心地等下去,你们必须尽快把河间收复回来。”
陈暮脸色沉了下来:“师兄是怀疑我大哥有异心?”
“我不怀疑玄德,我怀疑你!”
杨彪双目清澈地看着他,平静地道:“玄德确实是一位君子,若他是章帝子嗣,我们推举他为天子也不是不行。但子归,你要知道,玄德是靖王之后,非章武苗裔,如何能登上龙位?我太了解你了,陛下现在的龙体很不好,如果天子出了什么意外,河间又没有收复,我难保你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能做什么事?”
陈暮看向远方,心中却是思绪万千,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兄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