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军撤退了。
虽然青州的大船撞毁了浮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继续围攻袁尚和审配的营寨。
张辽为了加固营盘,修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这些设施如今都掌控在袁军手里。而且更重要的是,修建一座水上浮桥,并不需要多久。
靠个人力量,当然难以维系。但别忘记,袁绍可是有数万大军在河对岸,只要分工协作,大量砍伐树木,制造船只以及木板,再使用绳索和铁钉等工具,数百训练有素的工匠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建造出一座浮桥。
如今大河故渎东岸的床弩、投石车都已经被毁得差不多,刘备也没有什么攻城器械,一不能阻止袁绍过河,二不能迅速把袁军营寨攻破,现在唯一的选择,自然只能在袁绍过河之前退兵。
好在虽然将士们十分疲倦,但平原城离此地不过二十余里地,大军收拾了战场,将战死同袍尸体搬走,然后缓缓撤退,走了约一个多时辰,这才安全回到了平原城。
那边袁绍也是加紧修建浮桥,花了一段时间,在被大船撞毁的浮桥基础上进行重新修补,很快又建造出了十多条桥梁,西岸的袁军快速过河。
前面的士兵过河之后,迅速接手了河东的两座营寨,后面的士兵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一边清扫战场,一边整理营地,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袁尚与审配十分狼狈地在岸边上等待,过了片刻,袁绍风尘仆仆过来。
他本人是在一群人的簇拥中上的岸,他的身后士兵来来往往穿梭,周围只有几百护卫,但显然没有人敢来行刺。袁尚和审配带着残存的大小将领急急忙忙过来迎接,见到他立即跪下磕头请罪。
“父亲!”
“明公!”
两人皆是惶恐不安,这一战失败,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袁绍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起伏的情绪。但正是没有变化,才是最精彩的变化。
众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寒冬腊月,跪在后面的大小将领们,一个个汗流浃背,浑身发凉。
“起来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袁绍才淡淡地道:“大冷天这么跪着也不像个事。”
“多谢父亲。”
“多谢明公。”
众人如蒙大赦,连忙起身。
袁绍眯着眼睛,扫视了远处满地尸骸,血流漂橹的战场,漠然说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把刘备困在此地了吗?”
审配看了眼袁尚,站出来咬牙道:“明公,配确实已将刘备困在此地,他的军队俱已疲倦,士兵死伤众多,眼看我军大获全胜,即将生擒刘备之时,哪料到他的援军先到,忽然发动袭击,我军猝不及防,大败而归。”
“你的意思是怪我来晚了?”
袁绍皱起眉头。
“不是不是。”
审配连忙道:“是配的过失,原本公子尚命令我等要小心戒备,组织一部分兵力在外围作为预备役,防止刘备另设伏兵。是配以为刘备已无计可施,派大军压进,在追杀青州军时,不慎中了埋伏。”
这就是把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袁尚以感激的目光看向他。心里在想,审配居然如此忠心耿耿,终有一日他若能得到权力,必然重用他。
然而袁尚却是不知道,审配对于袁绍的性格清楚得很。袁绍对于三子的喜爱,几乎已经都了溺爱的程度。
因为袁尚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材,几乎跟年轻时候的袁绍一模一样,在古人眼中,这是虎父虎子的象征,属于某种祥瑞。如果某个儿子长得不像自己,反而会比较厌恶。
所以审配表面上看,是在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实际上,却是在为自己逃脱罪责。
一旦他把所有罪责全往袁尚身上推,爱子心切的袁绍必然大怒,这次战争失利,就一定会拿审配作为代罪羔羊,到时候他必死无疑。
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