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芬找来荀和商议要不要接纳吕布的事情。
经过那么久,王芬也该清楚。
党人之中,陈逸襄楷周旌这些人出不了什么大主意。
真正能够帮他出主意的,只有荀和辛评荀谌郭图审配耿武闵纯李历刘惠这些人。
原本里面应该还有个荀攸,但荀爽死后,荀攸就扶着荀爽的棺椁回了颍川老家。
因此现在荀攸并不在这里,而荀和因为是跟王芬同一个辈的党人,地位最高,且素有谋略,所以王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
荀和走进太尉府邸正厅大殿的时候,正看到王芬家的奴仆在服侍他喝药,前段时间偶感风寒,几乎差点要了这个老友的命,瞧着那苍白的脸色,确实不太健康。
看到王芬颤颤巍巍地放下药碗,擦了擦嘴角,荀和便不自觉摸了摸耳鬓的白发,亦有些黯然神伤。
王芬六十多岁不假,可他自己的年纪也已经五十多岁了,从当初党锢之祸解禁开始,结束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逃亡生活,到现在已经过去九年。
九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那时他四十多岁,一心只想除掉宦官,让朝政清明。
可如今时光荏苒,沧海桑田,连皇帝都已经死了三个,而自己也垂垂老矣,韶华不再,却依旧一事无成,令人伤感。
只不过这短暂的感怀来得快去地也快,现在冀州一片崭新的面貌,不仅重新建立起汉室,足以让荀和升起新的希望,如果能辅佐新帝重铸汉室,也未尝不能再造一片新天。
想到这里,荀和振作起精神,三步两步走入厅中,微微拱手说道:“文祖公。”
“嗯,公舒。”
王芬老态龙钟,挥挥手让奴仆端着药碗下去,坐在位置上看着荀和道:“先坐下吧。”
荀和坐到了旁边的席子上,略微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王芬见他的样子,便笑着说道:“刚才见公舒站在大门口似若有所思,坐下来后又唉声叹气,怎么,在想什么让你如此苦恼?”
荀和苦笑道:“在想时间过得真快,一晃我也已经年逾五十,头发已经花白了,很多老友,也过世了。”
听到他的话,王芬也有些感慨,叹道:“是啊,当年党禁解除之后,我们被征辟去洛阳为官。尚有数十名老友,大家为了营救吕公,聚集一堂,众志成城。可眼下,这些老友,却已是寥寥无几。”
“仲卿嘉景病死了,子谦死于洛阳兵乱,德高辞官归故里,就公节惨了点,在河内因施暴政而被民乱杀死。其余人也都天涯一方,季皮在洛阳,孟卓在陈留,景升在荆州。”
荀和每说一个名字,脸上的怀念追忆就多一分,跟王芬娓娓道来,像是念旧的老友,苦涩地说道:“我们这些在党锢之下坚持到现在的人,已所剩不多矣。”
他说的这些人,基本都是八及八厨以及其他的一些有名望的党人。
党人曾经为他们所求的政治清明而奋斗过,哪怕再受到残酷的镇压,受到朝廷各种各样的迫害,也没有压垮他们。
但现在时过境迁,世上没有人能够敌得过岁月的摧残,就好像新时代的世界已经再也容纳不了他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历史终究要将他们扫落进了尘埃,让他们化为泥土。
这个世界已经让他们看不懂,曾经以为宦官是最大的祸害,只要除掉了宦官,天下就能太平。
可现在才发现,跟董卓逼起来,宦官造的孽,也许根本就不算什么。
权力,才是这世间最可怕的毒药。
王芬轻声道:“前些日子,季皮回了消息,让我们好自为之。”
“不管他了。”
“景升还没回信。”
“他正与袁术纠缠着,怕是没心思管北边的事情吧。”
“就看孟卓能不能......”
“文祖公。”
“嗯?”
“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