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里头真身的照片是松鼠老师,我便想与她沟通,让她不要暴力对抗执法,先保证安全,搬去盘古星没有那么糟。她和她的朋友开枪,发现是我,就停手了。她对我说,好久不见,我的孩子。她说不要去盘古,妖管局太坏了。
梁翊敲一句话,得花许多时间,它敲到这儿停了一停。孟铁川鼓励地抚了抚她的脑袋。
梁翊便继续写下去:我同事和执法队到了,老师的朋友让她快跑,老师却还想跟我说话,但执法队开枪,把她打死了。原来我的任务名单里的人员是拘捕,我同事的任务名单里的是灭杀。后来同事给我看资料,松鼠老师和她的朋友,这十多年为了对抗搬迁,伤害了许多人,也杀死了许多人,有些竟然还是繁星学校的孩子。
梁翊停了许久,终于继续往下写:我非常难过,非常非常难过。所以我走神了,在后来的任务里受了伤,我不想回盘古星述职,我就想个地方躲起来。
“那你躲起来了吗?”孟铁川问。
梁翊点点头。
“躲起来之后,心情好些了吗?”孟铁川再问。
梁翊又点点头。
孟铁川便笑了:“那就好。”
梁翊敲字:我很爱松鼠老师。
“你对她失望吗?”孟铁川问。
梁翊点点头。
孟铁川再问:“你这么难过,是因为对她失望,还是因为她去世了。”
梁翊沉默半天,然后她敲字:我不想她死,但我觉得我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她毕竟做了许多坏事。我从来没有对谁说过,我很后悔我找到了她。
孟铁川把鸩鸟抱进怀里:“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真的,是个很重要的秘密。”
鸩鸟点头,与微妙的感受和短暂的欢乐陪伴相比,生死、是非当然是更重要的。
小猫宝宝这时候喵喵叫,用脑袋挤开孟铁川的胳膊,也钻进他的臂弯里,与鸩鸟挨着。
鸩鸟叽叽咕两口就啄过去。
小猫被啄得躲,跳出去了。
“嘿。”孟铁川曲指轻轻弹鸩鸟的喙,“不能这样。”
鸩鸟自己也跳出他的怀抱,用喙继续敲字:让我跟你去。我不能再后悔一次。
孟铁川把她再抱回来:“好吧,那我想想,我们分开走,然后就让小狼跟白局、刁局说,你看到纸条就追我去了,而他负责去报信。你俩分工。”
鸩鸟点头,行行,这个借口不错。
“但我还想再跟你说一些话。”孟铁川道。
鸩鸟立正站好,摆出认真听的样子。
“你和小狼去狼族听说我从前的事,那你知道,我是人类妈妈养大的吧?”孟铁川看着鸩鸟。
鸩鸟点头。
孟铁川道:“我妈妈教会我的第一个大道理,就是要学会接受死亡。”
鸩鸟愣了愣。
“她说生命的宝贵就在于它会消亡。她是人类,她会比我走得早,我的熊猫妈妈是动物,它会走得更早。我是妖,我的生命太长了,太长有太长的好处,就是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不用着急时间的流逝,太长也有太长的坏处,经历太多,会不快乐。同样开心的事,第一遍是兴奋,第二遍高兴,第三遍还不错,第四遍还行,第五遍就无感了。所以妖类普遍会更冷漠,会以为自己看过的太多而自负,迷失方向。”孟铁川道:“她说我一定会经历很多很多事,有好的有坏的,有正确的,有错误的,但无论经历什么,只要还有时间,都可以重来,不能完全重来的,也有机会弥补。只有一件事,是完完全全,发生了就不能回头的,就是死亡。”
鸩鸟看着他,她喜欢听他说话。
孟铁川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