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坎里去了。人活着,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将自己的性命维系在旁人身上,的确是非常冒险的举动。
上辈子的有姝绝不会如此糊涂,但这一世,他渐渐沉迷在主子的温柔关怀中,不知不觉竟依赖上了。这习惯不好,还是尽早改掉吧,否则两人分别后,主子不会怎样,自己却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思及此,有姝表情一凛,点头道,“母亲又误会了,主子待我确是真心,他不欲带我去荆州,而是在京城购置了宅院安顿咱们。方才那些话,母亲日后休要再提。”
听闻儿子要与自己留在上京,宋氏彻底安心了,连连点头应承。
姬长夜等得很是不耐,正想让阿大、阿二去叫人,就见母子两携手出来,表情松快。宋氏将手里的包裹递过去,真诚道,“听姝儿说王爷帮他购置了一所宅院,民妇感激不尽。然而无功不受禄,姝儿从小得王爷照拂,本就亏欠王爷许多,又怎好再受王爷恩惠?这是民妇积攒的贴己,还请王爷笑纳。”
姬长夜嘴角含笑,心中却极为恼怒。他为有姝购置房产本是应当应分,怎么在宋氏口里就成了施恩图报?这番作态,无异于将自己与有姝分割开来。刚才,也不知她究竟说了什么,会不会离间自己与有姝的感情?
姬长夜懊悔不已,深觉带有姝来见宋氏是个极大的错误。然而他不愿伸手去接,有姝却先一步将包裹拢在怀中,徐徐道,“购置宅院的银两母亲先替我垫着,日后我努力赚钱将剩余的补上。”
“好好好,咱家姝儿是个有志气的!”儿子不与自己生分,宋氏喜不自胜,摸着他脑后的发丝,笑道,“你也不小了,该攒点钱娶媳妇了。娘这里帮你物色一二,你记得回来相看。咱们不攀高门贵女,只需家世清白,品行上佳就成。”
有姝觉得自己尚未成年,不该成婚,却也不好当面拒绝,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是,心内却想着能拖就拖,拖到二十岁再说吧。
他这里毫不犹豫地应承,原本也想为有姝物色人选的姬长夜却又惊又怒,差点维持不住温和的假面。他虽口里说让有姝尽早成家立业,但那都是没影儿的事,自然感受不深。然而宋氏毕竟是有姝的母亲,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宋氏择定,有姝只能听从。
自己精心呵护的孩子,转眼就成了别人家的,还被肆意摆布。虽然宋氏的安排与自己的想法一致,姬长夜却也感到难以接受。他心里恼恨得厉害,却又没有借口发作,表情还是那般温和,眸色却森冷可怖。
他再次确定,带有姝来见宋氏,果然是最愚蠢的决定。
“有姝还小,谈及婚事为时尚早。本王已为有姝捐了功名,来年开春就能参加科举。若要成家,还是等高中之后再说吧。”他嗓音平淡,心绪却翻腾不休。
听说儿子能参加科举,宋氏十分高兴,自然不再提相看媳妇的事。若是叫儿子分了心就不好了。
参加科举等同于评级考,考上了能有好工作,有了好工作就可以吃山珍海味,有姝没有反对的理由,挤着小酒窝向主子道谢。
“抓紧缰绳。”姬长夜扯了扯唇,一把将瘦弱的少年举起来,放在马背上,然后狠狠抽了一鞭子,眼见一人一马消失在村道尽头,这才冲宋氏略一颔首,“宋夫人,本王告辞了。”
可怜宋夫人还想问问儿子什么时候再来,刚张口,人就被撵走,只得强笑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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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回京城时,有姝吃了一嘴的泥灰。也不知主子缘何心情不佳,一路上策马疾驰,不言不语,自己想搭个话,还被瞪了好几眼。他心中委屈,嘴巴不知不觉就撅了起来。
一行人入了城门便翻身下马,免得冲撞道路两旁的百姓。慢慢走了一会儿,姬长夜终于恢复平静,转头发现有姝的小-嘴儿能挂一个油瓶,冷硬的心立时酥-软。
“那儿有棒槌果子与耳朵眼炸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