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缓缓睁开眼,他闻到了无孔不入的恶臭味, 伴随着恶臭的还有在他头顶啄食贝壳的海鸟, 周围很安静, 莫尔和黑黢黢的海鸟对视了一眼,确定从那绿豆大小的眼睛肿看出了鄙视,然后目送着这鸟扑棱着翅膀飞走,在他面前留下了绿莹莹的一滩稀状物。
头痛剧烈的莫尔缓慢地从长满了杂草的地面上把自己的脸抬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等视线终于清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岛上,怪石崚峋, 没有沙滩, 有一些树木,不过看上去也不多。海浪依旧一层层拍打过来,卷起千层泡沫,枯萎的海草挂在礁石上,还有腥潮的海风贴面刮过来。
这时候他提到了一个故事, 他从海员那里听来的:常年漂泊海上的人中流传着这样一个美丽的传说, 大海有个海眼名叫归墟,归墟其上有一座岛屿, 每一棵树下都埋着数不清的黄金宝石, 其中一棵树下有一口泉水,饮用过泉水的人将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但实际上岛是个荒岛, 一个人也没有。而在岛上,莫尔患了严重的疟疾,身上烫地像火炭一样。
他确定自己是在船上的时候,和船舱中的罪犯和奴隶交谈地过多,所以感染上了这种疾病。
西班牙之所以领先航海时代,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他们将罪犯发配到船上去做划手。一般的船需要300—500个划手以保持船的速度。他们5个人坐在一条长凳上,用铁链锁在一起。划手们基本不穿衣服,暴露在极端恶劣的气候之下。他们仅仅获得足够的食物和足以能够活下来的关照。
如果他们不能保持速度,便会被鞭打得遍体鳞伤。
后来莫尔才确定在这场大海风中,只有费雷拉、安东尼神父和他活下来了,但这两个家伙被冲到其他的岛上,而莫尔被冲到距离中国广州只有30海里的岛上。
这座岛叫上川岛。
看到这里凯瑟琳也吃了一惊,这地方距濠境也就是澳门只有58海里,他真的抵达了中国滨海!
中国就在那里,就在眼前,它距离莫尔的距离比潘普洛纳到巴黎的距离还近。但他没有办法进入,食物和淡水越来越少,病魔侵蚀了他。
莫尔饱受疟疾的折磨,如果还没有得到有效救治的话,生命也许就要在这两天结束了。在短暂的清醒的那一刻,他打算刨个坑作永恒的安息之地的时候,居然真的有一艘歪歪斜斜的小船从远处漂来了。
是一艘渔民的小船——中国的渔民。
莫尔得到了来自大明百姓的救助,事实上在他眼中的不治之症——疟疾,在大明百姓眼中不过随手可以治愈的小病,他们用青蒿给莫尔洗澡、蒸煮青蒿水和其他几种古怪的草药,就将莫尔奄奄一息的生命挽救了回来。
天黑他们在精疲力竭之前抵达了山咀码头。上了岸的众人被大明的官军从里到外搜查了一遍,莫尔凭借出色的语言天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精通多国语言,而大明的官话也难不倒他,他在旧港就跟着一个华人学了不少时间,在快船上也一直不懈地学习。
莫尔很快发现他提到自己是老师,而且是国王的老师这个身份的时候,得到了大明人的尊敬,他认为中国非常尊师重道,他们也热情好客,但对不明来意的人保持警惕。
在广州的驿站中,莫尔的疟疾一天天好转了起来,不过从他醒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不肯在床上安静地躺着,他在大明的土地上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莫尔对中国国情实在是了解的太少——不过他是个明白人,他一进入广东,就主动要求换上了大明的衣服,当然他头发太短,带不上冠,后来他得到了当地官员馈赠的一种帽子。
(据他的描写凯瑟琳认为这种帽子是软脚幞头)
莫尔将这种帽子认定为一种包头巾,他带上了,他自己还蛮喜欢的,因为发现这种帽子似乎有治疗偏头痛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