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的痴心不是已经达到迷信的地步了么?我不是为了使他满意而竟把祷告也忘记了么?而这就是我得到的报答么?”
玛丽长公主看着自己苍白瘦弱、几乎已经丧失了所有精力的嫂子,深深叹息:“世界上有谁敢说他的妻子比你还贤惠?你是独一无二的、最贤良的王后;没有什么能够形容你那罕见的温柔、圣徒一般的恭顺脾气,以服从别人来换取别人的服从;此外,你的品质又是十分崇高而虔诚,可偏偏我的兄长对此视若不见……你从宫廷被赶出来就明白,他的心已经被安妮这妖妇蛊惑了,我一万次诅咒这个女人!”
玛丽长公主开始了对安妮新王后的诅咒,然而侍女手中的蜡烛都要燃尽了,客人们尴尬地等候在房门之外,侍女不得不冒险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王后,公主,”侍女恭敬地禀报:“帕尔夫人和她的女儿等候召见。”
“伊莎贝拉?”凯瑟琳王后一下子坐了起来,惨白如蜡炬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光芒:“快,快请她们进来!”
帕尔夫人走进了昏暗的房间,看到了她心心念念多年的故主,不由得热泪盈眶:“哦,王后,我的主人!”
她如同当年一样,扑到了王后的脚下,被王后冰凉的双手抬起脸来:“伊莎贝拉,你终于来看我了吗?能在我死前见你一面,都是主的恩慈!”
帕尔夫人抬起头,却辛酸极了:“王后,我不敢说您的美貌和当年一样,您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凯瑟琳眼中的王后身材矮小,有着一头红色长发,一双蓝色宽眼,颧骨突出,两眼深陷,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多舛的命途消耗了她的美貌,使她苍老如同六十岁的老妪。
玛丽长公主则无愧一个切切实实的美人,此时这个美人打量她们母女的一些严厉神情,也渐渐松弛下来:“谁能像伊莎贝拉一样忠诚、老实,厌倦了宫廷,规规矩矩选择嫁人呢?同样是侍从女官,有的人就能从一而终,有的人就野心勃勃!”
安妮·博林当年便是玛丽长公主的侍从女官,伴随她远嫁去了法国。在法国的短短几个月里,用伶俐的手腕获得了巨大声誉,引得不少浪漫的法国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然而玛丽长公主则看清了她的本来面目,“一个华丽驱壳下包裹着野心和虚荣,如同虱子爬满长袍”。
玛丽长公主驱逐了她,然而不甘就此远离宫廷的安妮·博林在诺福克公爵的帮助下,成为了凯瑟琳王后的侍从女官,在凯瑟琳流产之后,成功勾搭上了亨利八世。
可怜的凯瑟琳王后,因为一直拒绝和亨利八世离婚,拒绝承认他和安妮的婚姻,因此被赶出宫廷,来到了如同囚牢一般的莫尔城堡中居住。
“二十三年,这么快就过去了,”帕尔夫人擦擦眼泪,招手让凯瑟琳过来:“……这是我的长女,我用了王后的名字为她取名。”
凯瑟琳走上前,屈膝行礼:“王后陛下。”
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拒绝承认安妮·博林的王后身份,尽管凯瑟琳王后已经失去了王后的桂冠,但出于对她命运的同情和尊敬,凯瑟琳依然称呼她为王后。
“好孩子,”王后凭空握了一下她的手,对这个面容端庄平静的女孩很有好感,她在床头的朴素的妆奁盒子里取出一串已经有些发黄的珍珠项链,戴在了凯瑟琳的脖子上:“感谢你陪你母亲来看我。”
玛丽长公主看到,对于这串发黄的珍珠,年轻的姑娘没有露出一点嫌弃之色,明明她手上戴着一串更大、更亮的珍珠,却悄悄掩藏起来,不叫王后发现。
“我已经到了穷困的地步,”王后喃喃道:“从宫廷出来,我只带了当初结婚的时候,父王给我的一点陪嫁……”
凯瑟琳早就看到,她只穿着别着圣弗朗西斯勋章的刚毛衬衣,并且因为持续不断的跪倒斋戒,裙子边缘已经磨白了。
男人就是这样可怕的生物,他爱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