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百川悄悄让他来的。
李沄愣住。
那是个小宦官,清秀面容,看着很机灵的模样。
李沄让槿落放他进来。
那小宦官一进来就急急忙忙地跟李沄说:“公主,您快去紫宸殿啊!”
李沄心中咯噔了一下,看向那小宦官。
“是王公公叫奴来找您的,说是苏将军在紫宸殿冲撞了圣人,如今正在紫宸殿外罚跪呢!”
李沄:“……!”
***
班师回朝没几天的苏子乔,连续几天跟从前的狐朋狗友们在芙蓉楼里喝酒,这天好不容易消停了,打算待在府里修身养性。
毕竟,每天回将军府时候,都不意外地看到兄长苏庆节的黑脸。
苏将军担心长兄再这么黑脸下去,不利于身体健康,于是决定今天不出门。
外面大雪纷飞,苏子乔让人温了一壶酒,手里拿着一本闲书,还没开始看呢,府里的管事就来跟他说圣人传郎君入宫面圣。
苏子乔看着手边刚温好的酒,眼皮毫无预警地跳了起来。
圣人传令,苏子乔也不敢耽搁。
入宫之后,宫人引着他去紫宸殿,紫宸殿前的那棵樱花树,如今枝头压满了白雪。偌大的大明宫,都被白雪覆盖。
苏子乔踏上紫宸殿前的台阶时,恰好遇见王百川领着黄门侍郎裴炎出来。
裴炎见到了苏子乔,脸上堆满了笑。
年轻的将军长得格外英俊,一身官服穿在他的身上,器宇轩昂,他从雪中缓步而来,每一步都坚定有力,似乎是什么都不能动摇他一般。
苏子乔见到裴炎,主动欠身与他打了个招呼,“裴侍郎。”
说起来,裴炎也是苏子乔的长辈,纵然后辈如今功成名就,但裴炎官职比他高,因此对他还像是从前一般,很是随和。
裴炎:“是子乔啊。打了胜仗回来,子乔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苏子乔:“此乃主帅与诸位兄弟的功劳,子乔不敢居功。”
裴炎闻言,却是笑呵呵地拍了拍苏子乔的肩膀,“可以居功。若是论功行赏,子乔该当仁不让。”
苏子乔:???
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是裴炎已经施施然地走了,走得是步履轻巧,都不像是中年人该有的模样。
王百川笑着与苏子乔说:“昨日裴侍郎便入宫与圣人谈了许久,今日圣人又将他召入宫里,想来谈的事情与苏将军也有些关系,否则如何能召您进宫。苏将军放心,圣人心情颇好,不是坏事。”
苏子乔:“……”
他很难想象李治跟裴炎谈了什么事情,居然会将他召进宫里来。
王百川不说还好,王百川那么一说,苏子乔顿时觉得如果李治召他进宫不是坏事的话,大概也不能算是好事。
苏子乔进去的时候,李治正站在台阶上,手里还把玩着一个玉石。
台阶之上的圣人如今已经年过半百,双鬓星白,可颀长的身材仍旧挺拔。他听到动静,不等苏子乔行礼,便摆手说道:“子乔不必多礼。”
苏子乔:“多谢圣人,不知圣人召子乔入宫,是为了何事?”
虽然王百川说圣人召他入宫,不是坏事。
可苏子乔看着李治脸上的神色,也没觉得是什么好事。
李治:“关于裴行俭押解回长安的那批东突厥的战俘,子乔以为该要如何处理?”
苏子乔愣住。
李治的目光徐徐落在苏子乔身上,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每一个字仿佛都十分清晰:“阿史那伏念和那些部落的酋长,是真心归降大唐吗?”
苏子乔一听,顿时明白了昨日以及方才,裴炎与李治谈了什么话。
他们在谈对东突厥的战俘该要如何处理。
前方将士保家卫国,将生死置之度外,好不容易将战俘带回长安,如何处理战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