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攸暨见到了仆人的举动,不悦地喝止了他,“青衣,你想要做什么呢?”
青衣闻言,恭立在旁,微微低头,“青衣怕她身上病气会传给小郎君和杨少卿。”
武攸暨板着小脸瞪了青衣一眼,转而看向杨思俭,“表舅,这位老人家看着很不舒服,让人帮他一下吧?”
杨思俭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仆人便上前将那老翁扶了起来。
老翁原本还是病歪歪、有气无力的模样,此时被人扶了起来,好像瞬间便被治愈了一般。
杵着拐杖的老翁站在前方,那双眼睛明亮有神,声音含笑道:“小郎君好心会有好报的。”
武攸暨眨巴着眼睛,他忽然觉得眼前这老人家看着很像是要来碰瓷的,就是看他人好,所以改变主意了。
可还不等武攸暨回过神来,刚才还虚弱得快要死掉的老人家才杵着拐杖大步流星地走了。
武攸暨:“……”
杨思俭:“……”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原本杵着拐杖的碰瓷老翁忽然健步如飞,在杨思俭和武攸暨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快速地离开了大道,拐入了坊间的小道,从后门进了一家酒坊。
有两个穿着常服的羽林军侍卫迎了上来,其中一人递给他一条雪白的手帕。
老翁拿过手帕往脸上一抹,雪白的手帕顿时变了颜色,黏在脸上的胡须也扯了下来。
原本的落魄老翁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器宇轩昂的俊子乔。
苏子乔将手中的手帕交给其中一个侍卫,一边整理仪容一边问:“小郎君呢?”
苏子乔问的,是如今装扮成小男童的李沄。
侍卫笑着指了指二楼,笑道:“一直在二楼靠窗的雅座上呢。槿落秋桐在旁伺候着,我等一直在楼下守着,没有闲杂人等靠近。”
苏子乔微微颔首,整理好了仪容,就上了二楼见李沄。
正在旁边伺候小公主的槿落秋桐见到了苏子乔,都抿着嘴笑。
秋桐:“想不到苏将军有如此之能,方才咋一看,秋桐愣是没认出那老人家便是您呢。”
苏子乔:“……”
苏子乔十分谦虚,“某年幼时与裴将军在西域住,学过一些伪装之术。”
学伪装之术是为了更好地逃命,也是为了更好地混入敌方阵营。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苏子乔会装成一个老头子去碰瓷呢?
坐在窗边的李沄眼睛水灵灵的,用稚嫩的声音赞叹道,“子乔真厉害!”
青年看向小公主,漆黑的眸子里染上笑意,徐声说道:“能为公主分忧便好,公主如今也见到周国公了,感觉如何?”
李沄对母亲的兄长们,不管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都停留在十分刻板的印象——
得势时不知好歹,落魄时不知悔改。
她也期望有那么一两个人能修正一下自己的印象,可至今为止武家还没出现能令她改变看法的人。
——不管是母亲的兄弟还是母亲的姐妹,个个都是沾了母亲的光还要拖后腿的。
李沄对年幼的武攸暨也没有抱什么希望,让苏子乔去碰瓷,一来是觉得好玩,二来是想看看武攸暨会是什么反应。
一个人的本性到底如何,总是在一些小事中就能体现出来的。
李沄觉得庆幸的是,虚岁才七岁的小男童,难得没被武怀道养歪。
会同情弱者、愿意对弱者伸出援手的小男孩,不管怎么说,本性还是不错的。
坐在窗台上的小公主轻咳了一声,双手环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唔……子乔觉得攸暨表兄怎么样?”
“单凭一面之缘,难以断定。观其言行,应该是个心善之人。”
——只是心善未必能成大器。
小公主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攸暨表兄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