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哄劝?
西海红·龙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性子又劣,鬼主意又多,想一出是一出的本事简直令人发指。设想一下,若是把眼前火气正浓的敖玉换成敖灼……就算显圣真君与她情深如许,也曾如夫妻似的朝夕相处过许多年,竟还是会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从杨府二少爷到显圣真君,他数来数去也就这么一个心上人,经验实在有限,便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但若是余生有幸,还能与那人见上一面,还能再为她手忙脚乱一回,于杨戬而言,这一生,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显圣真君垂眸,依稀间像是笑了一笑。
八部天龙却见不得他这幅安安静静的样子。
“之后又如何?”
敖玉硬压着怒火:“真君可曾问出别的什么?”
杨戬倏然回过神来,竟是愣了一下才回道:“不曾。”
八部天龙:“……”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四海敖氏要你这个驸马还有什么用!
“便是柳毅血脉中的魔气,当真源自那一年的岭山郡,经过千载繁衍,也早就与他融为一体,无法剔除了。”
不知道是不是敖玉的表情太过明显,不用他追问,显圣真君这边就已经解释起来:“自柳毅进入昆仑山,任我如何审问,那魔气都再没有了动静。而柳毅受其操纵,所作所为连他自己都不解其意,更遑论说出背后主使和全盘布置。”
——说白了,柳毅不过就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落在哪里,作什么用,全看棋手如何布局。而这样一个被人捻在指间随意摆布的小卒子,又如何能看懂棋手的胸中丘壑,腹中权谋?
要不是显圣真君冷静洞明,在敖灼掩埋了几乎全部真相的前提下,仍然步步进逼,抽丝剥茧,乃至于真的被他抓住了所剩不多的线索,或许现在的柳毅也仍然浑浑噩噩,连自己生来便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一事,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奈何显圣真君不会以此邀功。
他只是看向身侧一处,缓声道:“好在还能从别处着手。”
敖玉一怔,顺着杨戬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剑冢深处还立着两具喜棺,像是两座沾满鲜血的墓碑,只是矗立着不动,便有难以言喻的阴森之气扑面而来。而其上聚拢邪气的阵法,与柳毅在泾河龙宫所用的如出一辙,也正是让显圣真君将一切串联起来的关键。
“真君的意思是?”
“柳毅的修为,三太子也心中有数,这阵法不该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显圣真君看了看这曾经重伤他的聚邪阵,却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泾河龙宫那一日,是要困住我和五公主。而到了塞北,聚邪缚妖二阵双管齐下,却是要困住栖光,用她破开封印掌珠的结界。”
听他提起河蚌小妖的名字,西海三太子突然眉眼一沉,连暴涨的怒火都下意识收敛了。
“同样的阵法,柳毅之事不过发生在数月之前,可栖光在这剑冢里被困了多久?连这棺椁里的凡人尸身,故去都有年余了。”
也就是说,若柳毅没有说谎,近些年他真的没有离开过泾河,那塞北这里,必然另有幕后黑手——或许还是一个同他一样,也与岭山郡旧事有关,至少是能用出同一个聚邪阵的人。
这个人不仅知道河蚌与西海红·龙的关系,还能抢先白龙一步,找到了他苦寻多年而不得的掌珠神剑,于是便擒了河蚌,押入剑冢。因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索性就在剑冢布下聚邪阵,以此支撑囚困河蚌的缚妖阵,小心翼翼到甚至不曾动用他自己的法力。
但是,不论是在泾河还是在塞北,也不管对方在这中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至少,他们最终的目标都已经很清楚了。
——就是西海红·龙。
想通了这一点,已经冷静下来的敖玉掉头就走。
“三太子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