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
等等。
似乎有哪里说不通……
东海龙王面上冷凝,暗地里却苦思着怎么做才能为侄女脱罪,正左右权衡间,他只觉一道凄厉的灵光突然自脑海深处跃出,在劈开一团乱麻的同时,更是险些让他这条老龙肝胆俱裂。
“……你与天帝早有默契?”
敖广豁然睁开双目,看向侄女的眼神里一半痛惜一半惊愕:“阿灼,你们是故意为之!”
他这话分明应该是疑问,却不知为何透出了万般笃定,仿佛已经捋顺了所有的关节,再不会被小祖宗避重就轻地糊弄过去。
在场众人便被东海龙王突如其来的失态惊住了,见他神情异常沉重,几乎是咬紧了牙关才能逼出这一句追问,心底便跟着狠狠一坠,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去仔细思索了。
什么叫阿灼与天帝有所默契?
他们又故意做了些什么?
——凌霄宝殿上的那位受命于天,统领三界,名义上算是天下万物之主,自然也就能算作他们四海敖氏的顶头上司,每逢龙子龙女成亲,也都是请他划归封地,敕封水神名号。
可惜的是,西海小祖宗向来都是桀骜不驯的主儿,此前对着自家长辈都没有行过叩拜大礼,更不可能愿意去跪外人。眼瞅着她和显圣真君八字都没一撇,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成亲呢,也就是说千八百年内都用不到天帝这个工具人,敖灼便完全不乐意提前给他磕头,连上天宴饮时,都恨不能绕着凌霄宝殿走。
龙王龙后便根本想象不出,小祖宗要如何才能去结识天帝?他们又一起谋划了些什么,才能让四海龙王中的主心骨敖广都这般震怒?
西海龙王看看自家大哥的神色,再看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红·龙,沉默稍顷,不知是不是对这两人都了解得太过,又或者是至亲之人斩不断的血脉作祟,电光火石间,敖润的脸色突然也白了几分。
“以你的本事,便是那断骨上的浊气再如何蔓延,也不至于只有私自降雨才能化解……”
敖润先前听了幺女的讲述,便自然而然地以为是浊气陡然暴涨,或许已经到了淹没岭山郡的地步,这才让阿灼当机立断地以自身清气化雨,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从人到物从天到地统统涤荡个干净,还能顺手解了当地的旱灾。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阿灼大多数时候都是任性有余,耐性有限,温柔更是缺斤短两。但如果……如果她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明白自己将要肩负的责任,那么,别说是魔骨肆虐之地,就算那骨头的主人当着她的面起死回生了,阿灼也敢挑眉迎上,半步都不会退。
她是在战场上悍不畏死,必要时,以命换命也在所不惜的小疯子。
西海龙王与女儿切磋得多了,对她这打起来就不要命的气势恨得牙痒,结果每见一次都要偷偷心疼一回。
但是仔细想一想,阿灼的境界高低,早在他们四个老家伙败于掌珠剑下的时候,敖润就已经心知肚明了。她早就把祖·龙的真元融会贯通,而岭山郡重见天日的不过是一截流落人间多年的断骨,又不是那位初代魔尊当真复活了,她收拾起来便不该过于棘手。
而且她明知道这么做会获罪,乃至于会连累整个敖氏,阿灼又向来重视族人,以她的聪慧应变,便是没有办法了也要当场想个办法出来,不可能只有冒险降雨这一条路可走。
再退一步说,她被天帝问罪时,大可理直气壮地为自己争辩。
——魔尊断骨便是最有力的证据。只要她肯把故事编圆些,替自己找到一个过得去的理由,届时西海红·龙就是秉承天命去化解浊气。拯救凡人,有如此大义在前,即便违抗天旨之罪不能全然豁免,也绝不至于被罚入归墟。
西海龙王之前又是气恼又是心疼,着急得过了头,反而有失理智。但现在看来,阿灼明明远没有到无计可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