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前尘往事忘得更快一分,闻言竟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走吧。”
鬼差也不在意,只是笑着道:“下一次见你,许是要很久以后了……你小子,可别这么快再来啊。”
在龙女凤子交相辉映的灵光下,有亡魂懵懂地回望了这酆都城最后一眼,然后,投入了下一世的生老病死。
鬼域之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这样的告别与新生,早就已经循环往复了千万年。即便是一丝不苟的鬼王,此刻也不会在意这种小细节了。
他有更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做。
比如……
——“你的兵器呢?”
已然可以称作“遗址”的鬼王宫里,凤子站在断壁残垣之下,看向对面的凤女:“来寻我却不带掌珠,不是三公主的习惯。”
“……怎么近日谁见了我都要问这一句?”
西海红·龙左右环顾过,确认自己这一次的拆迁任务也完美收工了,这才随手挥开满目的烟尘,姑且算是给出一个休战的信号:“鬼王不也没取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反正打都打完了,如今再问不觉得迟了些?”
“敖三公主赤手空拳上阵,我自然也该如此。况且你一来就说要动手,未曾给过我询问的时机。”
“啧。”龙女正要整理衣袖的手一顿,突然露出一个牙疼似的表情,“意安,你说话总是这么一板一眼,当真不是故意与我过不去么?”
一板一眼的鬼王便摇了摇头,如实道:“我向来如此,待谁都是一样,并非是针对三公主。”
“……”
“所以,敖三公主的兵器呢?”
“……”
西海红·龙凝眸看了他一会,眼底神色变换,却很快就展颜一笑,温声道:“我还以为,比起掌珠的下落,你第一句该问的是我为何就算赤手空拳,也要突然来见你。”
说来也好笑,他二人少时结怨,到如今也有千百年的光景了,鬼王宫都已经倒塌又重建了这么多回,可敖灼前来找茬的时候,都会预先准备好借口(划掉)理由,绝不肯让自己师出无名。
比如意安称王的第一年,也是他与敖灼结识的第一年,刚刚四百岁过半的龙女便打着“恭贺鬼王践祚”的旗号,独自一个人走到他面前,再笑眯眯地说着,要向他讨南海那次的救命之恩。
鬼王便问敖灼要什么。
——要你的命。
“要鬼王陛下……”身量姑且还娇小着的龙女微微昂着头,笑容明亮得毫无阴霾,看不出一点不安好心的样子,“……日后常与我切磋。”
而这一句话,是鬼王宫到今日为止已经第八次遭殃,鬼域抑或凤族却一次也没有向四海敖氏问责的原因。
——早在掌珠连影子都没有的时候,西海小魔头就已经为自己的复仇计划埋下了先手。
她自觉已经做好了表面功夫,所以一朝养成本命法器,便笑靥如花地过来拆家了,从此荣登鬼域第一不速之客的宝座,多少年来也再无人能够超越。
当然,倘若哮天犬知道这些,一定会为他自己拼了命地叫屈:大家都是被小魔头拿来练手的倒霉蛋,他主人显圣真君也就罢了,凭什么敖灼对上意安的时候就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能耐着性子等等掌珠,对上他就永远是手无寸铁直接上?
怎么的,堂堂红·龙是有多看不起他这条疾犬的战力?
如果哮天犬当真这么问了,西海小魔头大概会笑一笑,然后直戳心窝地告诉他:不是她要看不起谁,而是三界之大,又有多少人能比得过那位凤子?
初出茅庐,乃至于是天雷之伤将将痊愈,便能凭借一己之力连战十殿阎罗,破开天道孕化生死簿时留存的守护结界,强逼着这鬼域至宝低头认主,从此以凤子之身统摄酆都……
这般阵仗,这般胆识,别说是哮天犬了,连他的主人都曾夸奖过意安的魄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