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封锁了所有灵力,莫说是这座山头了,只怕方圆千余里都已经化作焦土。
结界外的哮天犬守着一片茫茫夜色,也早就急红了眼。
以年岁论,他也算是看着西海小魔头长大的,与她大大小小切磋了不知多少回,拳脚无眼,他们总有各自收不住手的时候。偶尔打着打着便起了心气,真刀真枪较劲儿的次数并不算少,只是有显圣真君在一旁镇着,总算没有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哮天犬原本以为,抛开自家主人与四海敖氏,他自己便该是最了解敖灼实力的人了。
但直到亲眼见证了这一战,哮天犬才悚然惊觉,自己先前是怎样低估了西海红·龙。
她一千岁上下时,终于把簪子似的剑胚养成了三尺长剑,大致比划两下觉得趁手了,敖灼便很是摩拳擦掌起来,同辈有一个算一个全被她逼下了场,连四海龙王都不曾幸免于难,只是这件事被捂得相当严实,至今也鲜少有人知道敖灼竟敢剑挑父辈,比试结果更是四海的不解之谜。
直到敖氏真龙被她挨个薅完了,忍无可忍的西海龙王才一脚把女儿踢出了龙宫,勒令她再不许逮着一众亲**害。
——言下之意便是只管去祸害外人。
敖灼心领神会,立刻就去替双生兄长圆梦了,竟当即马不停蹄地杀进了真君殿。
显圣真君首当其冲被她拖下水,哮天犬便理所当然地成为第二个受害者,面上与敖灼争锋相对,心里却忍不住就要叫苦。
概因西海小魔头实在很能打。
从前没有本命法器的时候,敖灼赤手空拳,就能凭借一手鬼神莫测的法术压制哮天犬,十次里便要赢他七·八次。等她一朝掌珠在手,更如潜龙腾渊,连那两三次的险胜都不留给哮天犬了。
屡战屡败的神宠又是跳脚又是疑惑,不知道敖灼这等养尊处优的敖氏公主,从哪里磨炼出了一手精准利落的剑法,杀伐果决之甚,比他这个随同征战多年的疾犬还要犹有过之。
——就好像她也曾亲临沙场,飞马横扫,剑光乍起乍收,便有敌军首级随之坠落,直要用尸骨垒成一座通天的丰碑。
剑法映心,自敖灼诞生至今,仙魔二族再未爆发过大规模战事,可若是寻常的斩妖除魔,便是再怎么艰险,也不该把她养成这样老练狠辣的剑客。
神宠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他哪里会知道,占据着这尾红·龙真身的灵魂,入职次元管理局后的第一个任务,就倒足了霉运,当场落进一个战火连天的次元。
七国争雄,诸侯割据,而尹清和的新手任务更是特么的绝了,好家伙,直接就给安排成终极大佬的贴身亲卫,一路陪着他横扫六国,统一中原。到最后他大功告成时,尹清和这么个原本战力值连五都不到的渣渣,已经被活生生练成了人·形·兵器,进可马上征战,攻城略地,退可以一敌众,搏杀护主。
她也曾一身劲装,背负长剑,如画的眉目间波澜不惊,抬眸时却似有剑光破空,丝毫不掩锋芒,只为做他手中震慑各方的绝世利器。
她也曾为一个人杀伐四方,身后是千军万马,脚下是尸山血海,抬起头时,眼中是迢迢玉阶之上的御座。而高居御座的人却低着头,深沉难测的目光似是天顶洒落的穹光,定定地俯视着她。
她也曾屈膝叩首,以额触地,以君臣之礼拜别自己陪伴多年的帝王,从此海角天涯,直至离开那个世界,也再未与那人相见。谁知死后的尸骨却被郑重收敛,一路换马不换人地运往咸阳,最后送进了秦皇宫。
哮天犬觉得她用剑过于决绝,倒也所言非虚。
——尹清和的剑意,原本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她这模样……”
看着结界里杀意骇人的西海红·龙,哮天犬不知不觉间已经冷汗湿衣:“是当真要豁出命了啊……”
他下意识地再看看自家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