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脚万梅山庄就已经收到了消息。等确定了来人是天下第一酿酒师,柳伯就有些坐不住了。
——十六岁的女商还不认识他,但是,对于“宋玉红”这个名字,老管家一早就已经听说过。
“小老儿名为赵问柳,若坊主不嫌弃,唤我一声柳伯便是。”
老管家温声道:“犬子赵远复,在云河镇多得宋坊主照料。”
听说是对门那家合芳斋赵掌柜的父亲,宋坊主当即了然:“柳伯客气了,赵掌柜本就是个好手,我也未曾做什么。”
老管家的眼神便更温和了些。
塞北与陕中足有千里之遥,他把儿子派去这等鞭长莫及的地方,自然是有意磨炼他——以西门庄主的秉性,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儿子就会是下一任万梅山庄总管。柳伯越是心中感念,越是想要把儿子教出个样子来,以免辜负庄主的好意。
每逢年末,各家掌柜齐聚塞北时,柳伯总会细细询问儿子,哪里做得好了,让他不要自满自得,哪里出了疏漏,让他须得吃一堑长一智,再不能犯同样的错。
第一年的时候,赵远复告诉父亲,陆小凤与对门宋氏酒坊的小姐相交莫逆,那么个闲不住的人,却在云河镇里常来常往。赶巧有一日庄主也在,他还特意把那姑娘带过来了,让庄主和她见上一面。
“庄主走前,就让我尽力帮衬那姑娘。”
柳伯毫无意外地点了点头。
——庄主向来一诺千金,但凡是答应了的事,还没有食言的先例。陆小凤与他本就是至交好友,承他所托,庄主有这个吩咐并不奇怪。
赵远复却在旁边低声道:“爹,你没亲眼见过,宋家那小姑娘……”他一顿,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半晌才憋出一句,“漂亮得不像凡人。”
他这么个已有家室、绝无二心的人匆匆抬眼一看,都觉得惊艳至极。这还只有十四岁,待到长成之日,只怕世间无人可与其比肩!
“爹,你说庄主会不会……哎哎!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赵远复胆大包天的猜想还没说完,就看见老当益壮的父亲一把抄起戒尺,作势要打,他就再不敢往下说了。
于是不了了之。
可到了第二年,却是柳伯主动问起:“听说宋家那位小姐,如今已是御酒皇商了?”
本来打定主意要闭嘴的赵远复:……
爹,不带你这样的啊。
腹诽归腹诽,但是亲爹都开口问了,他不可能不回答,便一一说了宋玉红是如何为父亲的病情操劳、如何带着重病的父亲上京、回乡时又是如何热闹的景象,她礼数周全地谢过了,第一件事却是忙着为父亲办丧……
“听说人是在京城没的,路途太远了……宋小姐带回来的便是骨灰。”
世人讲究入土为安,宋玉红却在京城就地焚烧了父亲的尸·身,旁人嘴里不说,背地里却要骂她一声不孝。
同样是为人子女的,赵远复想着他去祭拜时,那披麻戴孝的小姑娘神情沉静,跪在那,认认真真给他磕了一个头……
他长长地叹息着:“宋小姐很是不易。”
即便不论男女之别,想一想他十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再看一看宋玉红的十五岁,甚至已经能腾出手帮衬他合芳斋的生意了,也能知道这姑娘正走着一条怎样艰难的路。
那个时候,感慨不已的赵远复就没有告诉父亲:与初见相比,宋小姐的容貌似乎有些变化,依然好看,却总觉得不如以前了。
(时年十五桑小落:……我尽力了,真的。)
柳伯闻言沉默,许久后才道:“山庄送过去的奠仪,也一并交给宋小姐了吧?”
“是,宋小姐托儿子代为多谢庄主。等庄主练完剑回来,儿子就要去当面禀告了。”
本朝乃至于历朝历代第一任女皇商,这个招牌一砸过来,宋玉红便顿时名扬天下。可是,和这个喜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