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着凝聚在桃符上的神识,向泾河更深处一路潜去。
昨夜交到柳琢手上的那块桃符,并没有被她一并带走。
早上桑落出去买菜时,宋坊主独自收拾客房,却在枕头下面意外发现了它,看来是被刻意留下当做谢礼的。毕竟是被堂堂镇恶瑞兽加持过的桃符,若是落到凡间修道者的眼中,估计能开出一个天价。
千年苦工虽然自觉用不上,不过怎么说都是外甥女留给她的纪念品,还是好好收起来了。
万万没想到连这也要被打脸……
无人可见的泾河深处,一块桃符掺杂着城隍庙灵力与貔貅精··血,完美遮盖过一缕属于第三个人的神识,破开越靠近龙宫越浓厚的层层邪气,向着精···血气息最浓厚的所在溯源而来。
——这已经是尹清和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应急又最方便的掩体了。
眼见着离泾河龙宫越来越近,精···血与本源之间的感应也越来越强,属于柳琢的气息渐渐扩散开来,出自城隍庙的灵力被盖过一头,引得日渐失去生机的鱼儿自水草珊瑚间探出了头,被邪气侵染的混浊眼珠直愣愣地跟着桃符移动。
直到目送它穿过龙宫结界,飘进一处殿阁再不可见了,萎靡的鱼群这才无声退去。
柳琢正睡在自己的寝殿之中。
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离开龙宫,流落在外,也不知道自己的神识被谁所封,神骨被谁所夺。满心惊惶的幼崽只是委屈极了,昨夜见到父亲便扑进他怀中又是一顿嚎啕,能强撑着去给卧病昏迷的母亲问安已经不容易了,之后被父亲抱着哄了哄,哭到精疲力竭的柳琢便很快睡去,眼角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小小幼崽没有注意到家中侍从都不见了,也没有发现邪气重重包围着龙宫,大有随时侵··入之势,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回到父亲身边,幼崽便觉得安心极了,像是身体里的一处空洞已经被重新填···满。
所以柳琢这一觉睡得很沉。
守着柳琢的哮天犬也同样沉沉入眠。
他化出了原身,黑色疾犬趴伏在貔貅幼崽的床榻之下,鼻息一起一伏,甚至吐出了一点舌头。
临近床榻的案头上,精美绝伦的水晶香炉正飘出极淡的青色烟雾,一点似金似木的香料藏在它剔透的炉壁之内,自昨夜燃烧至今依然未曾熄灭,甚至已经徐徐弥漫在整间寝殿里。
青雾如有意识般一丝一缕钻入疾犬的鼻腔,哮天犬本就卸去力气的四肢便更加软了下来,脑袋伏在两个前爪之间,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当不请自来的桃符自寝殿外飘过时,别说失去警觉的疾犬了,连滴入精···血的貔貅幼崽都毫无所觉,伴着哮天犬的鼾声继续酣睡。
借助桃符附着神识的千年苦工:……
老子冒着掉马的风险千方百计跑下来,就是为了来看这个的?
妖魔呢?鬼怪呢?除了看着挺吓人但是屁用没有的邪气,还有屋子里专治兽族失眠的沉金木,老子的甥女和前夫的神犬好像啥事都没有啊?这哪里像个能伤到二郎真君的地狱副本??
尹清和满头雾水地往前飘,一路畅通无阻,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也许,大招还在前方?
因为是追寻柳琢的气息而来,第一站到的自然就是她的寝殿。千年苦工头一次来泾河龙宫,不熟悉路,又不敢肆意扩散神识——其实正好相反,她要拼命把神识收拢在桃符里以免被人察觉,只好全程贴地飞行,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过去。
她得先看看敖清。
以千年苦工对五姐姐的了解,但凡能有一点反抗之力,她都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封地被邪气侵蚀至此。而若是敖清安然无恙,有她这个正经水神在,又有谁能在泾河之内伤到杨二爷?
——只怕敖清才是这一局的关键。
桃符小心翼翼地在泾河龙宫内飘荡,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