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上来,一点一点握住他下意识攥紧的拳头,力道用得很轻,却笃定他不会挣脱。
陷入旧梦的少年,就被这再轻微不过的力道牵引着侧过了身,他的眼睛仍然看着双亲的方向,却也能感觉到有人自身后绕到了身前,一身红衣的姑娘踮起了脚,勉强自己非要与他平视,偏偏还无忧无虑地笑着问他:“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呀?”
轻甜的口吻,噙满了笑意的眼睛,甚至还晃了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摆出这样柔软的姿态,却霸道地侵占了他全部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挡住府门之后的江枫夫妇。
少年怔然无语。
所以他没有看到,被红衣姑娘挡在身后的双亲瞬息间颓然倒地,和蔼的神色如面具般在脸上碎裂,血泊在身下蔓延,露出来的皮肤却突然变得青白可怖,双目血红,不肯闭上的眸子里饱含至死不可解的仇恨。
那是他刚刚还在回想的,十五年里痛之欲狂的噩梦。
红衣姑娘又道:“做什么傻站着?”
她握着元正的手,转身带他走向这座“江府”,而当她让开身子的时候,出现在少年眼中的便是空荡荡的府门,再也不见父母的身影。
“好吃的又不会自己飞过来。”
镇宅石狮默然凝望,任由少主人茫然又顺从地被人带着走过它们身侧,直到要迈过府门时,才终于如梦初醒般僵住,停在门槛外站着不动了。
“……”
“嗯?”手中的人拽不动了,早就一步迈进江府的红衣姑娘回过头,“元正,你说什么了么?”
少年被她握住的手攥得更用力了,竭力稳住心神,低声重复道:“……之前站在这的两个人……”去哪儿了。
“两个人?”
红衣姑娘眼中疑惑愈浓:“除了我们,这里还有谁在?”
“……”
“元正?”
“……没什么。”少年抿了抿唇,半晌,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是我看错了。”
是他魔怔了。
明知这是他自己的梦,光怪陆离,不讲道理,竟还想要从她的口中问出一个究竟。
元正偏过头,胸膛剧烈起伏片刻,宛如吞吐烈焰的巨大熔炉,可再转回来时,他面上的神情竟然已经恢复如常。眉目清隽的少年看着宋坊主,只是这样看着,原先堆积在眼底的暗色便渐渐消退。
“府中口味清淡。”
担心着她在梦里吃不到合心的菜色,少年顺从手上轻轻牵扯的力道,终于一步迈进了江府。
他暌违十五年的家。
府中一切如旧,连弟弟留在庭院假山上的涂鸦都清晰得分毫毕现。元正略领先了半步,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去寻膳房。他的右手仍被姑娘轻轻握着,一直嚷嚷肚子饿的人,此时却安静地走在他身边,毫不掩饰自己四处打量的目光。
“这是府中仆从住的地方。”
元正见她好奇,就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跟在一旁为她介绍起来。
“这是演武场,爹爹时常与燕伯伯在此切磋。”
“这是我和……桑落,幼时一起住的院子。”
“这都是娘亲栽种的花草,她素来爱这些,爹爹就天南海北搜罗了不少。”
尹清和回想起站在“江枫”身边的女子,眉目婉约,身形单薄,眼中似有若无地含着一片波光,一眼望去,便如看见了饮露垂泪的兰花,柔美不可方物,与“玉郎”比肩而站也未见失色。
——实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最关键的是,尹清和确信自己从没见过她,却又隐隐约约觉得熟悉。
这种熟悉感就像是一层薄纱,隔开了已经呼之欲出的名字,只要有人轻轻一掀,就能得知近在手边的隐藏任务。
但是……
老子就是不乐意现在揭开谜底,有本事关门放狗比上司啊?!
内心早就疯球了的千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