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这样睡一夜,明早醒来,你的脖子便可以不要了。”
无可奈何的责怪却没有真的说出声音,桑落取过她手中的书,随便扫了一眼,发现是一卷《山海经》,便知道她还在琢磨那孩子的身世,眼中无奈之色更浓。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遇上什么事都爱瞎操心。
小丫鬟随手把书一放,便一手护在自家小姐后颈,一手将她原本垫在腰后的枕头放平,轻手轻脚地扶着人躺好。
“嗯……”
尽管桑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但身体的移动似乎还是惊扰了宋坊主。卷长的眼睫一颤,再一颤,那黑如夤夜的眼眸便茫然地看向小丫鬟,意识昏沉的坊主哼出一声绵软的低吟,目光迷蒙,像是在努力辨认身边的人是谁,一片混沌的脑海却迟迟不肯帮她做出反应。
小丫鬟护着她躺下,轻声哄道:“好了,乖一些,快睡觉了。”
压根没有清醒的宋坊主不语,眼皮轻轻垂下,下一瞬却又强自睁开,像是还在勉强自己聚拢视线好看清楚“不速之客”。
“……”
小丫鬟拿她简直没办法,只好又将声音放低了些,顺手把薄被给她盖好:“是桑落,睡吧,是桑落在呢。”
连着两遍自报家门,才让发癔症似的(……)宋坊主消停了,嘟囔出一句“夜深了快回去休息”,才裹着被子翻个身,面向里侧重新睡去。
桑落原本是要过来打扫残局,把沐浴后的一摊子东西收拾收拾,可眼下宋玉红睡得正好,她怕吵着她就不敢动了。小丫鬟暗叹一声,觉得自家小姐就是故意的。
“就那么点心眼,全用到我身上了么?”
被迫收工的小丫鬟抬手,想要戳一戳那张细嫩脸蛋泄愤,可最后还是拐了个弯,把被角给她掖好了。
燃到一半的蜡烛被一口气吹灭,宋坊主的房间陷入一片黑暗,桑落已经落下了床帐,窗户也确认关好了,这才退出来。回房的路上经过自家哥哥房间,发现里面也已经熄了烛火。
他今天倒比往日歇得早些。
这个念头自脑海里一晃而过,却并没有引起桑落更多的注意。因陆小凤的突然到访,桑落心中那块悬空多年的巨石便又吊高了些,摇摇欲坠一如她今晚的心神,可她不想为此去打扰哥哥,因此只是看过这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丫鬟心事重重地路过。
而一墙之隔,她的兄长循规蹈矩地睡着,连被子都盖得平平整整,睡姿端正得仿佛依然清醒。
可他分明已经陷入一场大梦。
梦里,仍是他住了十多年的小院子,天光晴好,清风熏然,总是懒洋洋拖过花期空长叶子的老桂树陡然盛放,金灿灿的桂花开满了枝丫,醉人心神的香气散逸开来,呼吸一口便是沁人肺腑的甜。
是适合阖家赏花的好时节。
但是不见桑落,不见宋老爹,也不见宋叔宋婶。
只有宋玉红。
一身红衣,姿态窈窕,纤腰不盈一握却偏偏还要把双手背在身后,右手食指勾着一个小酒坛,顽皮地晃来晃去。她没有转身面向他,而是半侧着身,只露出一个侧脸给他看。
“元正。”
她轻声唤着。
清雅端方的少年迈步上前,却并不靠近,梦里的他也仍然谨守礼节,保持着一步之遥:“我在。”
宋坊主就晃了晃小酒坛:“我想喝酒了。”
元正就道:“喝吧。”他看着她,声音温和,“我不与别人说。”
宋坊主自小长在酒坊,许是天生要做酿酒师的人,竟也一副天生的海量。他自己也就算了,若是不用内力作弊,连陆小凤也不是宋坊主的对手。作为宋氏家主,她虽然是个姑娘家,一样少不了场面上的应酬,推杯换盏起来半点也不露怯。
偏她还爱酒成痴。
平日里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