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衍坐在一张案几前,持笔在一张纸上誊写着什么。
宽大的袍袖里,露出一双的骨节分明的手。从这双手里流出的文字,遒劲有力,亦是带了分潇洒恣意。
而司徒衍的双眉紧锁,直到沈葭的身影临近,他的眉头才舒展开。
少女走路的声音很轻,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司徒衍搁下笔,将纸张揉成一团,随意地丢至一侧。
“你在写什么?”
沈葭探头去看,但没来得及看到上面的内容。
她已是取下发钗,微湿的长发就披散在身后。
“姑娘家的身子最为珍贵,你却总是不爱惜。”司徒衍指了指她的脚,将她扯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前面的软垫上。
他挑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帮她擦拭起长发。
沈葭由着他为自己擦拭长发,拿起他的狼毫笔,沾了笔墨,在纸上随意地涂涂画画。
她也想知道,当个皇帝坐在桌案前,一笔决定天下大事时,是什么感觉。
穿到古代这么多年,她也习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此时,沈葭干脆练起书法来,写的就是他的“衍”字。
写了很多个字,她都不太满意。
正打算掀了这张纸,重写时,她的小手蓦然被他的大掌裹住。
在那个瞬间,她的手一歪,笔也随着她的动作歪倒,“衍”字旁边多了一条杠。
沈葭不满地撇嘴,暗暗回头,瞪他一眼。
司徒衍已是将那张纸抽出,再往旁侧一丢。
继而,他控制着她的手,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字。
“很可爱。”
沈葭目瞪口呆,轻咬了下唇瓣,羞赧地低下头。
“乖,朕还有事要忙,你先到一边歇息。”司徒衍揉了她的小脑袋。此时,她的头发已经干了,又蓬松又软,摸起来很舒服。
沈葭安分地坐到一边去,不去打扰他。
她见司徒衍拿出几本奏折和册子,偷偷地瞧了一眼,发现折子上写的无非是水利、赋税、商埠、盐商那些事,果然是有些乏味。
沈葭索性趴在他身边的小几边,默默地看着他,如同一只温顺的猫儿。
她拿了一卷记载天下地理的书册,在认真地翻阅着。
小几上,摆放着不少茶果点心。她随手拿起一个果子,放入口中,可因着有心事,她尝不出果子有什么味道。
看着司徒衍苍白的脸色,沈葭的眼睫微颤,心里的惶恐之意更甚。
司徒衍曾挨过先帝的十鞭,想必,他体内的两种毒已是深入肺腑。
他自己是否知道?
长孙氏和先帝与她有仇一事,固然不假。可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报仇也该去找长孙氏,着实不该因此去迁怒司徒衍。
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死去。
沈葭在想,她要不要随姬煜回去,前去找容国太后,找到可以治愈他的方法。
这是唯一的途径。
她一直念着此事,估算着来回路途中所需要耗费的时间,毫无困意。
到了后半夜,司徒衍处理完政事,转过头,看到沈葭还没回她自己的寝宫。
他说道:“朕让你送你回去。”
沈葭却是将书册丢在小几上,麋鹿般纯净的眸里闪过犹豫之色。
“我等会再走。”
司徒衍默了默,颔首道:“既然你还不想回去,那就陪朕下盘棋?”
沈葭点点头,跟他到了原先的棋盘边,面对面而坐。
窗外,暴雨不歇。
他手持黑子,似是专心地与她对弈。
她则是手持白子,心神不宁地放下棋子,并时不时地望向窗外。
“皇帝哥哥,我想跟你说件事。”半晌,沈葭终是开口。
司徒衍一掀眼皮,淡扫了她一眼,未曾言语。
她提了口气,缓缓地说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