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毛般的雪花静静飘洒在暮色四合的庭院中,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丫鬟在清扫着石桌边的落叶,突然,身后的厢房吱呀一声打开,小丫鬟放下手里的扫帚小跑过去,扶住那人,“夫人,您的身体还未好,该好好躺着休息呀”
“好了,茗月,你呀....就是太小心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略显孱弱的声音中不难听出曾经的清丽婉转。
被唤作夫人的女子一身妇人装扮,苍白的脸上也难掩风华,只是说话间明显气息不足,素手抚着心口,已然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却还强撑起笑意与身边的丫鬟说话。
“....夫人”茗月眉头紧皱,脸上都是心疼,扶着女子的手臂顺着廊下慢慢的走着。
女子透过廊下的屋檐看着天边残留的晚霞,思绪纷扰,轻声道:“茗月,照顾我这病秧子,委屈你了,你....”
茗月摇摇头,清秀的脸蛋上写满了害怕,带着哭腔对女子说:“小姐...小姐不要赶茗月走,茗月不觉得委屈!”
“傻丫头...我,我现在这副样子,你留在我身边做什么呢,凭白受了他人的欺辱,倒不如离开这侯府寻一处生计来的快活。”
扶着她的茗月早已泣不成声,只知道摇头,“不...小姐永远是茗月心里的小姐,从您在奴婢十岁那年救了奴婢爹娘的那一日,奴婢便下定决心一辈子陪在您身边。”
女子低叹一声,知道她这丫鬟脾气从来就是个倔的,便也不再说。
很快,天色变得昏暗,雪却越下越大,院子深处梅树上缀满了雪花,女子眼前突地一阵眩晕,鼻子嗅到了一丝刺鼻的味道,心头微动,慌忙扶住茗月的手,“茗月....我们去折些梅花放在屋子里如何”
茗月点点头,将女子安置在一旁的塌上,对女子说:“夫人,您先休息一会儿,奴婢去折一些来,您身子不能再受寒气了。”
拗不过茗月的执着,女子轻轻的点点头,指着那边的梅林说:“我要最大的那颗梅树上的花儿,你慢着些,我在这里等着你”
茗月撑起伞,“夫人往屋子里去些,奴婢去去就来。”随即,纤瘦的身影渐行渐远。
女子低眉浅笑,突然又咳出了一口血,一滴滴落在廊下吹进来的雪花上,红与白,那般鲜艳刺目。
------茗月,走的再远一些,活的快活一些。
果然,漫天的大火不出意料的瞬息燃烧起来,女子身子轻轻的靠在身后的窗棂上,嘴边的笑容依然没有收住,
想到昨晚那人在她面前说的话,“云苏,桓哥哥爱的人是我,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草包,哈哈哈,看你现在这副病怏怏的鬼样子还如何去勾引桓哥哥!贱人,明日我便要嫁给他为平妻,你说你这原配夫人若是就这样死了,我岂不是桓哥哥唯一的妻子了。”
楚安安,她曾经最好的闺中密友,无话不谈,却不想最后竟为了同一个男人将她赶尽杀绝。
女子,也就是当朝刑部尚书嫡出大小姐沈云苏,曾经风光无限的平定侯夫人,如今却也只落得这样一番下场。
她不甘心,明明当初是白桓情深意重的说要娶她,结果在楚安安陷害她与人苟且之后,丝毫没有去追查,一意孤行将她冷落于府中一隅,两年未曾踏足她房中一步,反而又娶了两房妾氏,如今竟然还要娶楚安安为妻。
此时,她能感觉到时身体里的热度正在流失,耳边懵懵懂懂依稀能听见茗月哭喊着救火的声音,皮肤也渐渐感受到烈火灼烧的痛。
她,这可笑的一生快要结束了吧?
她,快要死了吧?
真...好。
意识渐渐模糊,却猛地被人紧紧抱在怀里,扑面而来的气息那么熟悉,带着淡淡松木香的怀抱,是....他?!
“.....晏”嗓子已经被烟熏的无法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