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都快十七了,成天啥也不干,读书也没个出息,没道理让咱一家无休止地供他!”
“你瞎咧咧啥,大郎读书还不是为了咱家好!若他考中秀才,咱一家人都能沾光。”
“哼!那也得他考得中!”林氏道:“何况以他那性子,别说全家沾光,爹娘都未必能够讨着好。上次那些军爷送回来的一百两银,不就全被李氏收着了?”
“你想啥呢?银子是大郎拿命换来的!再说爹娘也是这意思。”
“你爹娘就是偏心,不对咱二郎好,偏去讨好那个便宜孙子。”林氏声音一高,“好啊,大郎想继续念也成,大房自己养去,他们不是有钱吗?要不就等分家时大哥多补偿咱几亩地——”
“你放屁!”
……
程岩默默离开,心中已翻起巨浪。
他猛然想起前生自己第三次落榜时,林氏原本看他极为不顺眼,成日里阴阳怪气,但一夜之间却转变了态度,还支持他继续考下去。
当年他不明白为何,如今想来,多半是他继爹给了林氏承诺,不是地,也是别的什么。
程岩眼眶发热,万分庆幸自己有再活一次的机会,让他能够尽最大的努力去补偿家人。
吃了早饭,程岩便带着程松前往六水村。
尽管海夫子不收徒,但束脩于情于理都该给,可家里银钱紧张,程岩便提出动用雷将军送来的百两银子。
程家大多人当然是拒绝的,但在程岩的坚持和林氏的胡搅蛮缠下,勉强答应了。
此时,程岩两手提得满满,背上的筐子也沉甸甸的,就连三岁的程松也背了个小筐,里头装着十条干肉。
前朝拜师的束脩礼有定式,除了银钱外还有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每种礼物各有寓意,这便是所谓的六礼束脩。
但本朝没那么多规矩,之前还有学生送过方帕,甚至还送过吃了一半的鱼,老师们也都欣然收下。
由于程松只是开蒙,并非拜师,程家的束脩也颇为随心所欲。
就比如程岩左手提着活鸡,右手提着活鸭,背上则是布匹米粮,看起来仿佛要回娘家……
等到了海夫子家,早有老仆等在院外,程岩便将礼物都交给对方。
得知海夫子在书房等他们,两人赶紧进屋。待行礼过后,海夫子便让程松上前,提笔沾了朱砂,在对方额头上画了一点红,意为启智。
程三郎原本就生得可爱,此时更像是观音座下的金童子,就连海夫子的面色都温柔了些许。
从此刻起,程松便算正式开蒙了。
当天下午,程岩一直陪坐在侧,参与了弟弟人生中第一上课。
听着程松奶声奶气地跟海夫子背《三字经》,他竟生出种难以言说的满足与感动。
等到申时已过,海夫子开口留二人用饭,程岩本想推辞,海夫子却道:“我有事要与你说。”
程岩一怔,只得答应。
虽说是夫子请客,但菜色并没有很丰富,不过四菜一汤,却胜在做得精致。
海夫子讲究“食不言”,吃饭时不谈正事,程家兄弟自然也都安安静静的。
饭后,海夫子将程岩带去茶厅,不例外地问他:“此次院试如何?”
程岩很自信地回:“若无意外,能中。”
海夫子微微颔首,对程岩的“张狂”并不介意,尤其听过了对方的文章,更是赏脸地露了个笑。
“你的四书题答得极好,若是由我来做也未必及你。”海夫子不吝褒奖,又道:“本县招录生员三十人,你应为其中之一。”
评价太高,以至程岩突然有点心虚——此次院试他占了太多便宜,细说起来有些胜之不武。
海夫子:“你的五经题虽算不得佳作,但也是中上水准,这两年再苦心钻研一番,下次乡试或可一试,若是名次靠前,直接下场会试也未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