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虽然又想起了郭卉,然而她又有那么一分脾气,总觉得当初是自己把郭卉辞了的,要是再去把她找回来,面子上总觉得下不来。段德家的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自然明白于氏心中所想,便自告奋勇提出去跟李老婆子打听打听情况。
谁知道郭卉的丈夫居然过世了,段德家的在李老婆子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颇为错愕,心里嘀咕道:这个赵家娘子,真不知她是命苦还是命硬了……不过被李老婆子声情并茂地把郭卉的处境说了一通,她也有几分动容,回到章家后把情况如实和于氏说了,话里也不自觉带了几分同情之意。
“说来这个赵家娘子也是个可怜人,听说当初还是被赵有丁从永宁县买来的呢,娘家人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好不容易日子刚刚有了点儿起色,先是没了女儿,又是没了丈夫,如今成了一个寡妇,倒不知她要如何打算了。”
于氏听罢段德家的话皱起了眉头,“这个赵家娘子,是不是命数也太硬了些。”岂不是孩子丈夫都被她克死了?这可实在不是什么吉利的人。“这样的人来带妞妞,我总觉得放心不下。”
段德家的心中也有这一重顾虑,正待说话,葛二家的却抱着哇哇大哭的章茜文从外头走了进来,行走间大步流星风风火火的。于氏看到就有些不喜,沉下脸道:“葛二家的,你怀里还抱着小姐呢,小心点儿眼下,别把小姐给跌了。”随即又问道:“小姐怎么了,怎么哭个不停?”
葛二家的却只是笑嘻嘻的,“太太您放心,我成日里干活,手脚利索着呢,可不像您整天躺床上。”说着又将怀里的孩子往段德家的眼前递了递,“我也不知道小姐怎么了,刚才哄了半天,喂她吃奶也不吃,这才想着带过来给太太您瞧瞧。”
于氏鼻子都快气歪了,葛二家的话里的意思是在嘲笑她是个病秧子了?然而眼下也没工夫呵斥她,只连声吩咐段德家的看看孩子。
段德家的接过孩子,哄了两声,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解开了孩子的小裤头,果然见到尿布已经脏掉了。想来孩子是因为拉了屎尿布却没有赶紧换掉不舒服而哭闹。段德家的连忙将孩子抱进净房去换尿布,于氏在床上也看得真切,不由得狠狠地瞪了葛二家的一眼。
葛二家的站在那儿,见于氏瞪她也只是无辜地说道:“原来是要换尿布了,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却没有进去帮忙的意思。
于氏无力地靠在床头,心中打定了主意,罢了,看看赵家娘子那边的情形吧,这个葛二家的还是早点请走的好,不然早晚得被她气死。
于氏找了个时机把想法和章盛庭说了,章盛庭对郭卉还是颇有好感的,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不过在听到于氏说郭卉的丈夫没了的时候,章盛庭有些惊讶,之后心里就有些感慨,感慨郭卉的命途多舛,心里也就更加赞同将郭卉再招回来了,这样也算是帮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点儿忙吧。
于氏将思绪拉回,看着眼前的郭卉,幽幽问道:“听说你男人过世了?”
终于听于氏说起了赵有丁,郭卉连忙调动起酝酿了许久的情绪,垂下眼脸低声道:“是,也是我那男人的运气不好,失足跌到水里送了命。”
她从袖子里掏出又是特制的手帕,在眼睛上轻轻蹭了两下,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轻声啜泣起来:“前一天还好好的,早上吃饭的时候还和我说话来着,结果一回头,我只不过出了趟门,再回家时就看到他盖在白布下……再也不能和我说话了。”
郭卉一边哭一边拿帕子擦着眼睛,结果眼泪越掉越多,完全止不住,她抽抽搭搭道:“今天来看望老爷太太,是喜庆事,倒被我给弄得晦气了,我对不起老爷和太太,只是我想起我那苦命的男人就忍不住……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将苦情剧中最经典的台词抖落出来,郭卉继续抹着眼泪,看起来当真是伤心欲绝。
前头的章盛庭看着郭卉哭得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