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从于氏和母亲见过面之后,将母亲说的话都听了进去,起了争强的心,只可惜身子这回事是半点不由人的,好了没几天又病倒了。
缠绵病榻间,于氏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经常以泪洗面,却变得焦躁易怒,多疑不定。
这一日晚上章盛庭回到家,他已经听英子说了白天的时候富太太曾经来看望过于氏,富太太正是章盛庭在县学里的同僚富昌健的妻子。
于是来到妻子房间后,闲话了一会儿,章盛庭笑着问道:“听说富太太今日来看望你了。我前几日在县学里不过和昌健随口一提,难为他倒记在了心上,还让太太来家里。”
于氏的脸上却不见得什么笑容,她此刻身子感觉爽利了一些,在桌旁给章盛庭沏了一杯茶,说道:“我还寻思着富太太往日里并不来家里的,怎么忽然就来了。”
章盛庭接过茶说道:“听说你病了,来看一看也是应该的,在县学里头,我和昌健最是聊得来的。”
于氏听了丈夫的话皱眉道:“之前也曾听你说起这个人,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什么,不过今日和富太太一接触,倒觉得这样的人家不是很厚道,你以后还是和那人少些来往吧。”
章盛庭有些惊异地看着于氏,他和富昌健相识也有三四年了,彼此的秉性脾气最清楚不过,也曾在富家和富太太有一面之缘。虽然话都没说两句,但凭借他对富昌健的了解,他的妻子应该也是同他差不多的性子才是,并非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妇人。
“何出此言?”章盛庭不解道。
于氏便把日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丈夫,原来富太太今日来的时候自然不是空手而来的,而是带了自己亲手做的几样糕点,还带了一盆自家圆子里种的花。于氏在病中要忌口,因此那些糕点一口也没吃的。她又嫌自己成日喝药,屋子里都是药味,没的把花都熏坏了,让英子把那盆花拿去搁院子里了。
于氏碎碎道:“既然是要来探病,哪里有人是这样小气的,带的竟然是自己做的吃食,当真是没见过世面。”于氏听说了富太太是乡下出身,言语里便带了几分鄙薄之意,“生病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吃东西的,就算是要送糕点,一般的人家谁不是去荣记里头买,那里有专门的装了盒的糕点,拿来送人又方便又好看,再不然,荣记的东西吃着总叫人放心一些,自己做的谁知道加了些什么东西。”
没有注意到丈夫的神色有些不好看,于氏继续挑刺道:“还有那盆花,笑死人了都。我听她说给我送了花来,还道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呢,才拿得出手,谁知道拿进来一看,原来就是最常见的品兰。”于氏拿帕子捂着嘴笑道:“你刚才进来时有没有看到,搁在院子里廊下的就是,那盆子灰扑扑的,居然还是瓦盆。”
章盛庭听着妻子的讲述,心中大是不满。在他看来,富太太没有买外头现成的礼盒,而是亲自做了糕点送过来,这正是表达了人家的心意,怎么到了于氏的眼中,却成了小气、没见过世面?还有那花,据他所知富家的人口和自己家差不多,并没有专门侍弄花草的人,富家的院子也不大,里头摆的几盆花都是富昌健和妻子自己在照料的。人家肯舍得将自己养的花送一盆过来,已经是莫大的好意,于氏居然还嫌弃花不是名品?
看着依旧在絮絮叨叨不停的于氏,章盛庭心中有些厌烦,更多的是无奈。早知道妻子眼皮子有些浅,总摆脱不了市井小民的俗气,然而他只是一直隐忍着没有说什么,如今看起来却是变本加厉了,简直是无理取闹。不过想到于氏的病,章盛庭便把所有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毕竟也是为了生他们的女儿才会病成这样的,再说病中之人难免情绪极端,他姑且就当听不见吧。
在心中打定了主意,章盛庭便好脾气地听着于氏的抱怨,又安抚性地说了几句话,等到于氏睡下了,他才出了卧房。
朝书房走去的时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