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也只是缩着身子,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就跟那些拳脚不是打在他身上一般。
“别打了,别打了!我还钱,我还钱,我儿子欠了你们多少钱?我来还。”一个两鬓斑白的妇女跑了过来,推开几个打手,挡在瘸腿男人身前,她一身粗布衣衫,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应该是她手指上的那枚金镶玉的戒指。
虽然离得远,可许念的目力极好,那戒指做工细致,玉质极好,看那翠玉的油润程度,不难猜出,戴它的人,肯定时常抚摸它。
“这不是雁姬吗?”克善倒是一眼就认出了雁姬,虽然她比四年前老了许多,“躺在地上的男人,不会就是骥远吧?”
正说话着,瘸腿男人被雁姬扶了起来,“还真是他啊!他们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许念知道为什么,这些事,福临之前都当故事似得讲给她听。
努达海被贬为庶民后,威武将军府便被抄了,可是老夫人和雁姬的嫁妆,还是让她们带走了,如果拿着那些嫁妆好好经营,日子也会过的富裕顺遂。
可雁姬岂会愿意养着新月?一家人搬进了一处普通的小院落,仆役都遣散了,只余下一个管家和一个厨娘,甘珠倒是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伺候雁姬。
生活水平和身份地位的一落千丈,让这个家就像处在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桶中似得,每个人的坏脾气都被释放了出来。
雁姬日日磋磨刁难新月,新月还总是一副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是我该受着的顺从模样,我不委屈,不伤心。结果,一见到努达海,这心里的委屈就止不住啊,哭的梨花带雨的,也不诉说委屈,就只在那儿静静的哭,努达海哪里受得了新月的眼泪攻势,立马跑去和雁姬大吵大闹。
日子过的别提有多鸡飞狗跳了,骥远的初恋成了他爹的小妾,生活在一个小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天看着新月和他爹进进出出的,骥远能不难受吗?
他开始不回家,流连烟花楚馆,酒楼茶肆,慢慢的,就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在赌场上一掷千金的感觉,能让他暂时忘却烦恼,就这样,越赌越大,越输越多,把雁姬的嫁妆全都输了进去,更是被追债的打断了一条腿。
在这之后,骥远消停了一段时间,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全指望着老夫人那点儿嫁妆,老夫人从将军府搬出去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死前,她把自己的财产全部留给了努达海,生怕自己儿子手中没有银钱,要看雁姬的脸色过活。
现在,雁姬一无所有,不得不指着努达海生活,她已经学会不在明面上刁难新月了,可私底下却是换着花样儿的折磨新月,让她有苦难言。
仗着新月那善良的性子,雁姬让新月去街上买米,结果遇到个卖身葬父的,她看人家可怜,就把一家老小一个月的口粮钱给了那卖身葬父的姑娘,还要陪人家伤心的痛哭一场,哭的比那卖身葬父的姑娘还要悲戚。
末了,回到家中,她还要和努达海诉说那个姑娘有多么的可怜,身世多么的凄惨,能对着努达海再哭一场。
起初,努达海还会因为她的善良美好而安慰她,觉得,呀!这个姑娘清纯不做作,果然和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可是时间久了,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日子过的又一天不如一天。新月还是一如以前那般的善良,可是努达海受不了了,吃饱了饭才有力气谈情说爱,他现在连办她的心情都没有。
他开始厌烦新月的哭哭啼啼,觉得她怎么这么不懂事,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简直一无是处。她的眼泪也开始让他觉得厌烦,“哭哭哭,你每天屁事不干,不是哭丧个脸,就是哭,老子出去干一天活,回来好不容易想要睡个安生觉,你哭的跟奔丧一样,老子还没死呢!你哭个屁啊!”说着,喝的醉醺醺的努达海对着新月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新月缩在桌子下,顺着窗户看出去,今天的月亮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