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爷又是一笑,低头抿了口热茶道,“朕看上隆科多,不是觉得他踏实肯干,而是看出了这人的洞明世事,沉稳干练。佟佳一门,自打孝懿走后就越发混乱了,佟国维鄂伦岱纷纷卷进党争,只当朕是个明眼瞎子,任他们随意摆弄呢。”
“圣上息怒,”梁九功弯下身子。
康熙爷摆了摆手,站起身继续道,“只这隆科多与旁人不同,虽然他早期与胤褆走得近了些,但其后也尽快抽身,丝毫不受其父影响。太子重回毓庆宫后,朝中大臣多有依附,他却自觉远离皇子间的尔虞我诈,就连老四那儿都甚少接触。朕惜他办事之才,只要他忠心不堕,这一次,朕便用他一用。”
梁九功闻言急忙低下头,敛去面上所有神情,放轻了嗓音道,“奴才敬服,圣上英明。”
十月中旬,四阿哥一行已经快过山东地界,一连数日赶路,苏大公公只觉得自己身上每一块儿骨头都叫人敲碎了,又被拎出来晃了又晃。
四阿哥见他难受,伸手把人揽到怀里,温言安慰道,“再坚持几日,等咱们上了船,就能舒服些了。”
“上船了也会晃荡,”苏公公整个人瘫在四阿哥身上,“我好久都没坐船了,说不定到时又会晕船了。”
四阿哥一声轻笑,“还说这几年没娇气,当初跟爷北上南下的走都走了多少里,现在坐车骑马乘船的任你选,还这般耍赖。”
“我这才不是娇气呢,”苏伟爬起来灌了口水,“我第一次陪你北巡才十四岁,今年我都三十八了,说不定哪天就翘辫子了呢,你还不好好心疼我。”
“瞎说什么呢?”四阿哥两眼一瞪,“也不怕忌讳。”
苏伟鼓起腮帮子,把头转到一边,嘟嘟囔囔地道,“生老病死是常事儿,有什么好忌讳的。人要是一活就活个几千上万年的,那不就成王八了吗”
“再瞎说”四阿哥伸手捏住苏公公的腮帮子,“你看看你这脸皮儿嫩的,连小英子都比你多几道褶儿,再跟爷说什么死啊老啊的,爷就在车上办了你”
苏公公一时红了脸,愣了片刻,涨着比人嫩了三分的脸皮儿冲四阿哥吼,“你这个不知道尊老爱幼的”
十月二十日,九门提督府
夜色渐浓,正院内堂却灯火通明。齐世武耿额几人分坐两旁,托合齐立于宽匾之下,眉头紧蹙。
“最近的风声不太对,”托合齐一手挽在胸口,回头看向屋内众人,“殿下得到消息,八贝勒向皇上呈了咱们当初与索相结党的证据,并言明咱们近来的动作可能已经被圣上发现了。可是为何,这一段时间京中如此风平浪静?万岁爷再度入畅春园休养,似乎没有一点追究的意思?”
“哼,”齐世武颇傲慢地扬了扬下巴,“我就说殿下常年禁在宫中,把胆子都磨没了。八贝勒手上那点儿东西都是多久以前的了?索相明相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如今再翻出来有何意义?就算皇上怀疑咱们还跟着太子,也不能单凭那几张泛黄的纸,就定咱们的罪。”
“这事儿恐怕没有齐大人估计的那么轻松,”耿额接过话茬道,“眼下越是平静,内地里说不定就越是汹涌。提督大人,咱们恐怕得早做决定才好啊。依我看,不如就先听从殿下之命,断了那边的联系,明哲保身,再把目标转到江南科场一案上”
“耿大人这话说得太简单了,”托合齐抬手打断耿额的话,“殿下的计划可能较为稳定,但未免太过保守。一旦皇上不买账,咱们就等于束手就缚。当初索相是怎样一败涂地的,你们都忘了吗?若没有李光地从中作梗,任索相带着咱们背水一战,说不定今天坐在乾清宫的就是太子殿下了。”
“可是”耿额蹙起眉头。
“诶,耿大人总是太过谨慎了,”齐世武插嘴道,“我看托合齐大人所言甚是,当初索相就缚,我是没在京里,我若在京城,绝不会让索相那么憋憋屈屈地就自投罗网的。几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