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五年
二月末,四爷府
暖房里烘着炭炉,钮祜禄氏带着玉蝶抹额靠坐在床头,看着诗玥抱着大阿哥在屋里溜达,“姐姐坐下来歇歇,这屋子里热,你看你都出汗了”。
“我没事儿,”诗玥弯了弯嘴角,“咱们这大阿哥啊,皮得紧,就喜欢人抱着他四处晃悠。”
“还不是姐姐惯的,”钮祜禄氏接过慕兰递来的补品,一勺一勺慢慢地喝着,“这孩子一出生就让他额娘吃尽了苦头,我就不乐意哄他。”
“又说任性的话,”诗玥笑了笑,把好不容易睡着的弘盼递给了奶娘,“西配院那边都收拾好了,等你坐完了小月,直接搬回去就是了。”
“那姐姐你呢,”钮祜禄氏放下碗,眨了眨眼睛,“说好了咱们一起住正屋的,你搬没搬到西三间去?”
“你就别瞎安排了,”诗玥点了钮祜禄氏一下,“宋格格住到了李侧福晋的院里,心里肯定别扭呢。耿氏那儿虽说不宜动,但也用不着你给她腾地方。这回你非要来跟我住一起,把耿氏一人扔下,人家心里肯定不舒服。就是两位侧福晋那儿,恐怕也有想法。你说,你这一来一回得罪了多少人?”
“我才不管那些呢,”钮祜禄氏扭身把碗递给慕兰,“我生大阿哥时受了多少苦?再说,是福晋让我自己选地方的,我只说想和姐姐住一起,福晋就让宋格格搬出去啦,关我什么事儿?”
诗玥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原本就住在厢房里,地方也宽敞,就不动弹了。你安生地带着弘盼住在正屋,弘盼是咱们贝勒府的大阿哥,一星一点都怠慢不得。”
“姐姐总是见外,”钮祜禄氏嘟囔了几句,却也没多坚持,转而压了压嗓音道,“耿氏这回有孕也真是奇巧,算来算去,就是四阿哥年关时在她那儿住的一晚。我身边的嬷嬷都说,耿格格肯定是用了什么坐胎的秘方,才能这么精准地一举得子。”
“你听她们传得闲话,”诗玥瞥了钮祜禄氏一眼,“这怀孩子一事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世上哪有那么精准的方子?我倒宁可信前院差役们说的,咱们大阿哥是福星转世,自你有孕以后,府里才接二连三地传了喜讯。”
“哎呀,姐姐,我跟你说正经的呢,”钮祜禄氏往上拽了拽被子,“万一耿氏那儿真有秘方呢?这回趁着我搬出来,耿氏怀着孕一个人住在院子里,姐姐就多去照顾照顾她。我看那耿氏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到时——”
“行啦,”诗玥打断钮祜禄氏的话,“我照顾你一个还不够累?好不容易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了,我歇还歇不过来呢,你就别打那些小主意了。我就说,你突然要跟耿氏分开,肯定不单纯。”
钮祜禄氏抿了抿唇,盯着诗玥看了一会儿,探出半个身子道,“姐姐,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能生,还是不想生啊?”
诗玥略一征愣,转身把钮祜禄氏按回靠垫上,“你还坐着月子呢,就别为我操心了。反正有你的大阿哥在,总不会让我晚景凄凉的,对不对?”
钮祜禄氏抿着嘴角,用力地点了点头,抓着诗玥的手左右晃了晃。
西配院
丁芪为耿氏把完了脉,向年氏俯了俯身道,“侧福晋请放心,耿格格脉象平稳,胎气也稳固。前几日体虚气若只是因为月份尚浅,喝了安胎药,已经没大碍了。”
“那就好,”年氏缓了口气,“福晋与耿格格月份都不大,以后还得劳丁大夫多往两头跑跑了。”
“侧福晋客气了,这都是奴才该做的,”丁芪又低了低头,“茶房正煎着药,奴才先过去看看。”
“好,”年氏点了点头,丁芪行礼而退。
“劳烦侧福晋挂念了,”耿氏靠坐在床头,向年氏微微颔首,“这几日总是叫大夫来给我把脉,连安胎药都一天三遍地盯着我喝,妾身这心里真不知如何感谢侧福晋。”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