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城,议事厅。
穆璟面沉如水,三日的战斗令他也感到了些许的疲惫,但此刻并非休息之时,他必须坚守在城墙之上。
打断了将领们的争辩,他看向何正戚:“大将军可有解困之法?”
何正戚无言。
要不是顾言蹊让仲文琢在城墙前立下的那三道栅栏,莫要说三日,两日他们都守不下来。
三天内,蛮族固然死伤惨重,但原本在沉鹿关的大军也逐渐赶了过来,算下来,竟是已有七八万人。
他们的压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沉重了。
穆璟知道这件事没办法责备任何人,只是脑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消瘦的白衣男人。
这三日来,除了蛮族,他总是想起顾言蹊。
想起对方在那个冰冷漆黑的夜晚,从黑暗走入火光,将他带出那片死亡的山脉。
若是他站在这里,又能想出什么样的计策。
余光看到何正戚,心下那蠢蠢欲动的苗头又被掐灭了。
顾言蹊是何正戚的妻子,他就算是亲王,也没权利干涉对方的家务事。
“明早蛮族进攻之前,我们最多只能把第三道栅栏修好。”穆璟的注意力重新放回面前沙盘之上,“不过蛮族的主力两日内必至,他们又掌握了对付栅栏的方法,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城墙上必须安排足够的守卫力量。”
蛮族善于野战而不善攻城,可与大庆交手百年,怎么说也积攒了不少经验。
这将是一场苦战。
说不定明日日落后,他们就无法站在这个房间里了。
议事厅一片沉默,众将面面相觑,却想不出有什么逆转眼前局势的办法。
“为什么不去问问顾言蹊!”
少年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众将循声看去,却是仲文琢。
仲文琢乃是今早加入到战争中的,他虽年少,却勇猛异常,带着穆璟派给他的五百士卒硬是守住了第三道防线。
如此年轻的猛将,未来成就必定不低,他们是绝无轻视之心的。
可仲文琢说出口的这个名字却让所有人心惊。
刹那间,议事厅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落在了穆璟身旁的神武大将军身上。
只见这位大将军脸上的怒意掩都掩盖不住,若非顾及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怕是要当场出手。
“顾夫人并非军中之人,恐怕不好插手。”连忙有人打了和场。
仲文琢哼了一声。
穆璟拧着眉头下了命令:“此事不必再提。何将军,明日你率领五千将士守住南门。文琢,你带着井千户等五百士卒,负责在南门掩护从防线撤退的士卒。其余诸将,第三道防线就交给你们了。”
“是!”
何正戚带着一身血气走进了小院。
他一抬眼就看到顾言蹊那间房里仍亮着油灯,不由冷哼一声。
亲卫将他沾血的战甲脱下,正要拿走,口中突然发出惊异之声。
“大将军,这里有一封信。”
信?
这个时间了,怎么会有人送信?
何正戚快步走过去,果然看到桌上放着一封牛皮纸包好的信件,信封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写。
他抽出信纸,便见满篇瘦劲字体映入眼帘,颇为悦目。
何正戚不由得读了下去,他的目光先是散漫,而后认真,最后竟是满脸狂喜。亲卫正看的奇怪,却见对方又将信合起,思索片刻,勃然大怒。
大将军这是着魔了吗?
亲卫不由吓了一跳。
何正戚捏着信,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不是叫人看住夫人,不准出房门一步吗!”
顾言蹊正拿着书,在油灯下细细研读,忽的听到门扉被重重推开的声音。
何正戚怒气冲冲的走到他的面前,啪的将一封信拍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