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后紧紧搂着永嘉帝的尸首,时而低语,时而哭,时而笑。
陆明玉从没喜欢过赵太后,也觉得此时的赵太后凄惨。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女子一生中最悲惨的事,赵太后一个不漏地领受了。
赵太后忽然转过头来,恶狠狠地怒骂道:“皇上好好的,你们一个个哭什么丧!滚!都滚出去!让皇上好好睡一会儿。”
一众文臣跪在龙榻边,哭声不绝,没一个肯起身离去。
赵太后彻底怒了,霍然起身,以手指着乔阁老的鼻子:“乔阁老,你打着什么主意,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就是盼着皇上早早驾崩,让太子继位。好让你的女儿做太后。”
“哀家告诉你,皇上好的很,他很快就会醒。你趁早收起你那一肚子算计。”
“你现在就给哀家滚得远远的。哀家不想看见你!”
赵太后都快疯了。
乔阁老沉浸在悲恸哀伤中,哪里会和一个失了儿子的老妇计较。任凭赵太后指着鼻子怒骂。
陆明玉拧了拧眉头,沉声张口道:“父皇驾崩,皇祖母心中悲痛难过是难免。不过,这等话还是少说的好。乔阁老为大魏朝堂操劳十几年,从无半点私心。皇祖母这些话,怎么说得出口?”
赵太后眼睛倏忽睁圆,怒骂陆明玉:“呸!你这个丧门星!从你进门,我们李家就没消停过。”
“我是看出来了,你也盼着皇上早死。你能早点做皇后。陆家有十万精兵,你以后是不是还想插手政事,想将天下变成陆家的?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
真是疯了!
陆明玉面色沉了下来:“皇祖母心中悲恸,失了心智,胡言乱语,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来人,将皇祖母先扶下休息。”
一旁的宫人,唯唯诺诺地应下,上前要扶走赵太后。
赵太后怒瞪一眼过去:“都滚!哀家就在这儿,谁敢碰哀家一根手指,哀家要她的脑袋!”
宫人们只得纷纷跪下请罪。
以陆明玉平日的脾气,早就不客气地亲自“请”赵太后出去了。今夜倒是忍了一回。
永嘉帝这一死,赵太后被摘了心肝,怎么哭闹都由她吧!
陆明玉转头看向乔皇后,轻声道:“母后,皇祖母伤心过度,不愿离去,就由皇祖母留下吧!”
乔皇后头脑里一片空白,僵硬地点点头。
被赵太后这么一闹,原本悲恸的气氛倒是难以为继了。
原本恸哭不已的文臣们,渐渐停了眼泪。
皇上已经驾崩,再伤心难过,皇上也醒不过来。赵太后能犯糊涂,他们不能。现在最要紧的,是善后事宜。
赵天后哭闹不休,乔皇后随时要晕倒的模样,真正主事拿主意的,只能是太子妃。
杨尚书和余尚书对视一眼。
余尚书用袖子抹了眼泪,低声道:“皇后娘娘,臣斗胆进言。如今太子尚未归京,天子驾崩的噩耗,不宜大肆宣扬,也免得人心动荡,容易生乱。”
“请皇后娘娘下旨,封锁宫门,从此刻起,不准任何人进出宫门。直至太子殿下归京回宫。”
话是对着乔皇后说的,眼睛却在看着陆明玉。
杨尚书接过话茬:“余尚书所言,臣附议。”
高尚书道:“臣附议!”
金尚书也道:“臣也附议!”
附议什么?
乔皇后茫然地看着陆明玉。
陆明玉暗叹一声,低声对乔皇后道:“余尚书提议的颇有道理。现在一切以稳为先。父皇驾崩一事,得暂且瞒下来。以免有人趁机起兵生事。”
有梁大郎梁二郎兄弟两个,先稳住御林侍卫。荥阳军那里不必忧心,最要提防戒备的是孟家军。还有赵家军那里,也得提防。
乔皇后总算有了一些该有的反应:“对,对,先瞒着。”
陆明玉略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