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晴幽又作了一个手势,道:“娘娘要歇息了,李公公,您请。”
李程只好抱着那一卷画轴站起身来,向苏青霓告辞,这才毕恭毕敬地退出了大殿,心情沉重无比,怀里的卷轴仿佛什么烫手的东西,令他止不住想叹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了呢?
坤宁宫的宫人们显然不是很欢迎李程,他前脚才出门,后面就有人道:“娘娘吩咐了,今日身子乏,闭门谢客,把大门关上吧。”
李程:……
他抱着画像回了养心殿,在门口揪了一个小太监问道:“咱家去坤宁宫这阵子,没发生什么事吧?”
小太监把个头摇得如拨浪鼓也似,悄悄指了指道:“皇上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了。”
李程心里一突,看了看怀中的画像,咬咬牙,踏进了殿内,身着深青色常服的帝王正坐在御案前,手里执笔飞快地写着什么,李程没敢出声打扰,就在一旁候着,直到楚洵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出去一趟就变哑巴了?”
李程连忙跪下:“回皇上的话,奴才没哑。”
楚洵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他怀里的物事,然后顿住,那一瞬间,李程只觉得整个殿内的空气都要凝固了,楚洵的声音放得很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毛骨悚然之感:“你拿回来了什么东西?”
李程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汗意,道:“是、是皇上要奴才去坤宁宫里取的啊。”
楚洵紧紧抿起薄唇,脸色难看至极,寒声道:“她给了?”
李程心想,您都管皇后娘娘要了,她怎么会不给?这不是为难人么?
楚洵似乎被气到了,手中的笔咔嚓一下被撅成了两截,他把笔用力掷在地下,厉声道:“你把这东西拿回来做什么?!”
李程吓了一跳,二话不说,连忙磕头:“奴才罪该万死!”
楚洵怒道:“都拿去烧了!”
李程喏喏应是,爬起身来要走,楚洵忽而又叫了一声慢着,冷着脸吩咐道:“记着,皇后今夜要侍寝,你去准备一下。”
……
到了夜里的时候,坤宁宫里,廊柱下的烛光昏暗,唯有东暖阁里透出来一抹暖色,苏青霓披着外裳,对碧棠与晴幽淡淡地道:“今夜不必守夜,你们都下去吧。”
碧棠忍不住道:“可娘娘夜里若是有什么事情呢?奴婢在这里伺候吧。”
苏青霓摇摇头,唇角微勾,露出一点安慰的笑:“不必了,去吧。”
碧棠还欲说什么,却被晴幽拉了一把,她只好作罢,两人躬身退了下去,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苏青霓坐在床边,昏黄的火光投映过来,明灭不定,她忽然想起了大婚的那一夜,亦是与如今差不多的情形。
兜兜转转,竟然又到了这一步。
苏青霓忽然觉得,命运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的心里一跳,紧跟着,殿门就被推开来,二月初春,夜里仍旧透着寒意,苏青霓抬眼望去,只见那人穿了一袭深色的常服,朝这边走过来。
他的表情很平静,仿佛又回到了雪夜初见的那一刻,帝王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冷得如寒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然后伸出手来,拈住了苏青霓的下颔,微微用力,她便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撞入了那一双幽深的凤眸中。
有那么一瞬间,她在那双眼里看见了汹涌如潮水一般的复杂情绪,但是定睛一看,又像是看错了,楚洵的眼神很冷,看她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捏住她下颔的指尖也很冷,苏青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楚洵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片刻才开了口,道:“朕想起来,有一件东西还未还给皇后,今日带了来。”
什么东西?
苏青霓抬眼看去,却见他从袖中拿出了一根红色的长绸,上面以金线绣着精致的鸾凤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