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狗儿一家忙了个人仰马翻,等到天色稍晚时,乡亲们虽然散了,但是刘姥姥还是令王狗儿亲自去里正、村长、族老那里都送了礼。
一家一块上好的棉布,一盒糕点果子,外加一包雪花洋糖,里正和村长家额外多了块腊肉。东西听着不多,在乡下也算是顶好的了,寻常得是至亲婚丧嫁娶才有这个数儿呢,喜得各家的孩子婆娘眉开眼笑,便是素日里甚是威严的里长,对王狗儿也高看了一眼。
刘氏在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板儿和青儿两个孩子还小,随意吃了些已经睡下了,只她和刘姥姥两个坐在堂屋当中,边理东西边等人。
“娘哎,你是去人家府里打劫去了,怎么回回拿这么老些东西。”刘氏摸着手中光华璀璨的衣裳,啧啧称奇,这衣服在昏黄的烛火下都闪闪发光,“平白都是一样的绣花儿,咱们那给这一衬都不能看了,乖乖,人家这线还会发光!”
刘姥姥暗笑不已,又觉得责任重大,趁着年前清闲,一定得好好的把这夫妻俩训练一番,不然以后就是穿上龙袍那也不像是太子。
“人家这衣服上用的是金线,这灯光一打,可不就亮了。行了嘴角的口水都留下来了,没出息的样子,日后咱们家的富贵且有着呢。”
刘氏擦了擦嘴,什么都没有,就知道是老娘又瞧不上自己小家子气了她也不恼,拿着一件朱红色绣腊梅花的对襟长袄和枣红色的撒花百褶裙稀罕的在身上连连比划。
两人好容易把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得用的放在外头,那些一时半会用不着的,都收进了刘姥姥屋里。她一个人住,屋里空荡倒是摆得下。
“板儿他爹怎么还不回来?这天可不早了,莫不是拐去哪家喝酒耍牌去了吧?”
刘氏嘴里念叨着,时不时的跑到院子里看动静,刘姥姥也不理会,把灶火点起来,开始热菜。
等到王狗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家,天上已经星河密布了,亏得今儿月色好,倒是还能看得清路。
“我的亲娘哎,您老是一句话的功夫,你女婿我可腿都跑断了。照我说,明儿多少礼送不得,巴巴的非得赶着这大晚上的让我去,刚我还险些跌进沟里去。”王狗儿端着碗就是一顿狼吞虎咽,等到一碗饭下了肚,忍不住开始唠叨。
刘姥姥吃的不多,这会儿正端了汤润喉,闻言白了他一眼:“今儿我带了这么些东西回来,人家岂有不眼红的?里长、村长和族老们,都是咱们村里最有名望的,若是他们帮你说一句好话,抵得上咱们多少功夫。”
看着王狗儿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刘姥姥就知道这人根本没有听进去,接着说道:“再一个,明儿早上送就晚了,你不赶在天黑时候送去堵了他们的嘴,等着人家躺在炕上说嘴呢。二则,明儿天亮以后,全村人都看着呢,你大包小裹的像什么样子。”
王狗儿细一思量,发觉刘姥姥说的确实在理,忙殷勤的站起来又给刘姥姥打了碗汤赔罪。刘姥姥接过碗,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一家人又坐下吃饭。等到吃罢饭,刘氏收了碗碟去厨房,刘姥姥喊她摆着明儿再洗,自己有事情要说。
刘姥姥出去看了院门已经关紧了,村子里邻近的人家灯都熄灭了,这才进了自己屋里,拿了个描金雕牡丹的精致木盒子出来。
“春天那会儿我在山上挖了几根人参,还记得吗?这次我把那最大的一株送给了咱们凤姑奶奶,这盒子里的就是她给的东西,板儿他爹,你打开看看。”
王狗儿看着刘姥姥这郑重其事的样子,忍不住在裤子上擦了把手,这才接过盒子打开。他小时候也是度过书认识字的,自然知道盒子里这些是什么,这是房契和地契啊!
看着那千亩地的大庄子、贡院旁边的大宅子还有西城的商铺,王狗儿激动的手都在发抖,哆哆嗦嗦的把契书又塞到盒子里,问道:“那参值那么多钱呐,娘您是不是忽悠人家凤姑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