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枪声好像还回荡在密闭的地下实验室里,托尼的心脏已经往下沉去, 沉到一个冰冷无比、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了。
“班尼!”旁边实验台上的佩珀凄厉大喊了一声, 她连一声呜咽都哭不出来, 就已经晕了过去。
还被绑在实验台上的卷发男孩垂着头,额上的伤口无论看上几遍都不是眼花, 流下的那道血迹沿着鼻侧一路滑下,沾在佩珀给他买的毛衣领子上,猩红无比。那具小身体的胸膛已经不会再起伏了,他也不会再动一下,不会再不屑的扬起下巴反驳别人的话,不会在占了上风后神气的笑着,得意又满足。
托尼浑身颤抖,眼角发红。他死死瞪着基里安, 已经有了泪光的眼里全是仇恨的火光, 狠狠在铁架子上撕扯挣扎起来。
他未来才会出生的孩子死了。
死在了不应该存在的过去, 只是区区一声枪响, 这也太可笑了?班尼甚至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 他才八岁。
托尼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么恨一个人。
“不错, 不错。”基里安很满意自己所看到的, 他鼓着掌,笑的满意极了,“看来我没选错,托尼, 你很喜欢我送的这份大礼?”
“——基——里——安。”托尼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这个名字的,他死死的注视着得意的男人,恨极了对方和这一刻无力又弱小的自己。
如果不是他,班尼才不会死。
基里安却对托尼的可怕脸色视而不见,他的心情愉悦的都快飞起来了,自顾自的又说:“对了,我还有一份礼物,不过今晚上才能给你,多等一会儿没关系吧?”
他对外面示意了一下:“带上佩珀,我们走。”
基里安沿着楼梯往上走,突然脚步一停,着重警告了一句被他唤进来的士兵:“看好斯塔克,不要有什么岔子,你知道吧?”
“至于他的私生子……”基里安怜悯的回头看了脸色是前所未有的灰白的托尼斯塔克,仁慈的居高临下宣布,“就留在这里,让他们父子团聚吧。”
两个士兵推着昏迷的佩珀离开,另外三个士兵唯唯诺诺的答应后走进来坐着看管托尼,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响动,实验室里终于变成了一片寂静。
三个士兵各自坐着发呆,有一个还无聊的打量着桌上看不懂的实验数据。托尼竭力隐忍住胸膛中升起的巨大悲恸和无力愤怒,全程只是沉着脸,面色铁青的看着。
他知道他现在阻止不了基里安带走佩珀,阻止不了今晚上的大事,他甚至连逃脱都做不到,只能等留在别人家仓库里的战甲充满电,过来救他。
好在……那个时间快到了。
托尼的双手仍然被吊绑在铁架子上,因为挣扎而鲜血淋漓,痛的接近麻木了。他却完全感觉不到,只是在等待的中途深深的凝视着不远处的卷发小孩,一眼都不移开。
不管怎么看,怎么不愿意相信,这都是真的。
小男孩的脸色已经苍白到透明了,隐约可见的后脑勺上蓬松发卷的深褐色头发被大片的血纠缠成了一大团,一动不动的无力垂着头。
明明一天前,卷发小孩还很鲜活,他们一家三口坐在家里,气氛温馨的准备圣诞大餐。他信誓旦旦的要带班尼去一次游乐场。
——再也做不到了。
要不是这次事件……要不是他气到狂妄的把住宅地址脱口而出,要不是……
托尼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他周围持续了一晚上都没有间断的魔力护罩,帮了他那么多忙。想到了今天的班尼连一颗子弹都没躲过,完全没用魔力。
他为什么不躲?或者说他为什么躲不过?
托尼快被痛苦和自责击垮了,他用力的闭上双眼,忍住焦糖色眼睛里的泪光,不能再想下去。
傍晚将至。
用来确定时间的电子手表突然“滴滴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