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武侯那句“让我再想想”实际的意思是:咱们爷俩再好好聊聊。
在场亲兵,包括那位刚刚还添油加醋的心腹在内,都有眼色地先后告退。
等屋里只剩父子二人,靖武侯才换了副神情,“你还有多少瞒着我?”
刚刚他直到后脑勺触底,才明白自己遭遇了了什么,而他精挑细选的亲兵们同样在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因为三儿子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有这样的身手能做许多大事了!
他的心情可想而知:小儿子可能才是他老禾家的麒麟儿!
于是他感慨不已,“是我小瞧了你。”
容道远并不接话,而是自顾自地说,“您觉着太子纵然急于立威行事也不好过于急躁,合该拉拢一批打压一批?你怕不是忘了,太子病了十好几年?”他笑了起来,“太子生下来没多久便中了毒,但当先皇后去世,太子搬到如今皇后的宫中居住后,虽然病情反反复复起起伏伏,但其实没再怎么中过招。皇后娘家跟几位宗亲合伙做生意没什么,但偏偏一起走私几种特殊药材……”
靖武侯猛然想起之前小儿子嘀咕过,若是那几位碍事儿的宗亲参与谋害先皇后和太子可就省大事儿了……
他神情严肃极了,“是你……”
容道远依旧不接茬,只说,“专门唱反调也就罢了。毕竟西北大营不该是老头子你的一言堂,但这些授命跟你唱反调的一定不能别有居心,在关键时候背后捅刀子。”说完他便起身往外走。
他刚刚走出三五步,身后便响起靖武侯的声音“我是你老子,能拖你后腿不成”,他头也不回,大笑着扬长而去。
守在外间门口的心腹,就是刚才当着他的面跟靖武侯添油加醋的那位,低着头缩着个肩膀,见他走出来更是连忙退后,生怕他留意。
容道远怎么会找这种小人物的麻烦?
侯府上下起码九成人都认定禾嘉文是未来的侯爷,他崛起得太快太突然,这些下人们下意识的选择就是找机会压制他。
他故意不去拉拢靖武侯的手下和侯府的管家,要的是他能理直气壮自立门户。
靖武侯早看出他无意于禾嘉文相争,之前还十分欣慰于两个儿子能做到表面上的兄友弟恭,没有你争我抢,却没想到他如今已然不需要靖武侯帮忙,只求靖武侯不有意无意拖后腿。
小光笑道:“靖武侯现在五味杂陈,表情可耐人寻味了……他承认眼拙,正后悔呢。”
容道远亦笑,“圣人说,不教而诛之,谓之虐。我提醒过了,他还有一条道走到黑是他的事。我这次拿到了人证物证,宗亲们应该加速铤而走险了。”
谁说不是?
那几位宗亲得到消息后急得只差当场天灵盖冒烟,连夜密谋,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因为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物证已然送往京城——不是没能耐派人追回,而是他们一旦派出人手,很难不惊动兵权在手的靖武侯,万一再来个人赃并获,等于认了自家参与谋害先皇后与太子!
太子身体渐愈,稍微好些,但先皇后依旧是皇帝的逆鳞,他们这些能毫不在乎痛骂皇帝的宗亲也是触之即死。
思来想去,想到他们几个整个人都有恍惚虚脱,终于狠下心来:该跑路了……
不过他们做跑路准备的时候必须有人顶在前面,等他们跑路的时候也要搞出大事让皇帝无暇他顾才成。
不管是容道远抄没几家商队,扣押商队管事,还是宗亲们四处联系,收拢心腹死忠,都尽可能收敛和保密,但动作再小次数多了,依旧很难瞒得过他人。
于是西关大营内外很快就有点人心惶惶的意思。
皇帝在西关大营中自有耳目,耳目们传递消息又快又及时,在皇帝听说西关大营“恐生变故”之后一天太子才收到容道远给他寄过去的一整箱物证。
太子根据容道远的亲笔信核对了一半都不到,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