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回到谢公馆, 珍卿给杜太爷打电话,报告了一下成绩,杜教授还想问更多, 珍卿说她累了要上去歇着。
等到了珍卿的房间, 陆三哥问她:“你跟杜叔叔吵架了?”
珍卿噘着嘴说:“他到我房里乱翻东西,你知道他想什么吗?他拐弯抹角地问我,你是否悄悄引诱于我。”
陆浩云心里微紧,却微笑着坦然地问:“那你怎么说的?”
珍卿笑呵呵地挽着她:“我问他什么叫‘引诱’, 他对我妈妈算不算‘引诱’?他就哑口无言了。”
陆浩云既觉得好笑, 心里又微感惴然。
看窗外楼下有佣人在打扫,三哥把窗子关上, 与她面对面地站着,轻抚她的头发脸颊,笑得温润:“你认为呢?我有没有引诱你?”
珍卿茫然地回想着, 搂着他的腰, 摇摇头说:“我觉得没有吧。不过, 送礼物算引诱吗?”
陆浩云碰碰她鼻尖,情绪有点小复杂,无奈地说:“你是个小傻瓜。”
他很想告诉她,如果他曾经引诱她, 必定是出于爱她;如果他放弃引诱他,也必定是出于爱她。无论如何都可以坦然,似乎不必对谁心生愧怍,然而在她父亲面前, 他也许该更谨慎一些。
正说着,杜教授忽然打开门,珍卿连忙松开三哥。
杜教授一看他们离那么近, 两个人又笑成那样,他觉得自己像个点燃引信的炮仗,霎时间就要噼啪炸起来。
他瞥一眼以往还算友好的继子,现在无论怎么看,都忍不住把他往流氓土匪上靠。
杜教授扯过珍卿,瞥着陆三哥说:“浩云,你妈妈的意思,要给你二姐办婚礼,事情不要拖过腊月,你下去谈一谈。”
陆三哥坦然自若,对杜教授的不友善恍若不见。他微笑着看他们父女一眼,出门下楼去了。
男人晓得男人的心性,看着志在必得的陆三哥,杜教授觉得心律不齐,他取出随身带的糖盒,拿出一块杏仁糖,嚼得咔吧咔吧响。
珍卿觉得他莫名其妙,说:“我也下楼听听,二姐结婚可是大事!”
杜教授又拽住珍卿,嘴里还有没咽完的杏仁糖。
他神情里掠过悲伤,近乎乞求地跟珍卿说:“闺女,你听爸爸的,不要着急结婚生子,先去国外走一走,二十五六岁结婚都不晚。太早生儿育女不好,真的不好。”
珍卿知道他又想起她妈,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她心有戚戚,她说:“爸爸,我都知道。从前你说不管我,我就知道我要靠自己保护自己,现在我更知道。再说,三哥不是那样的人。”
杜教授又听见扎心的话:他以前,确实想不再管她,不再见她,彻底地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天意弄人。
现在,她在他人生的天平上,占的份量越来越重,他思虑也越来越多,这由不得他自己。
可珍卿跟她祖父,并未忘却他从前的不好。他的一切思虑,也许他们不会领情。
杜教授感觉悲伤而沮丧。
将要出去的时候,珍卿温和地警告道:“爸爸,你别总翻我东西,我有我的隐私权。不然,你会吃亏的。”
门口站着的胖妈,很鸡贼地暗笑一下,说:“先生,五小姐,太太叫你们都下去。”
他们来到谢董事长书房,谢公馆的第二代都在了。谢董事长跟吴大哥说,吴老太爷留给吴二姐的嫁妆,按照吴大哥之前说法,也该如数交给吴二姐了。
一屋子兄弟姐妹都瞅着吴大哥,端看他这个长子长孙,怎么给兄弟姐妹做表率。
家人们现在的态度,让吴祖兴觉得像个局外人,他感到被胁逼的屈辱和郁怒,感到没有长子的地位和尊严。原来这几天,妈妈允许他出入谢公馆,是为了二妹的嫁妆。
谢董事长看着年过而立的长子,眼中再次掠过失望,比对惜音的颠三倒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