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和珍卿从小西涧出来。
陶望三送他们到很远, 陆三哥叫珍卿在车里等,他跟陶望三说点事。
陆三哥也不拐弯抹角,问那四个德国客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
“竞存, 你看是这么一件事:这个德国人沃尔夫,是德国驻华公使的秘书,一等秘书。总带着一家人来花山玩,会讲点中国话, 喜欢瓷器、字画……懂点汉学还挺洋洋得意……
“咱们讲朝中有人好办事, 驻华公使身边的秘书,那就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多少事不用叫皇帝知道,在大太监那就办得了。
陆浩云自谓生意人,不会过分自命清高。
他觉得这事可以办, 不过不该当着小妹办, 他从不想叫她沾染这些, 更不想将自己势力机心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他叫陶望三下不为例。
陶望三瞅瞅汽车里,啧啧有声:
“你说咱这珍妹妹,上半年还是个花骨朵, 这才半年功夫,成了倾国倾城的白牡丹。
“我说你也真够人瞧的,天天也不上心找老婆,原来是做了个光源氏的计划。”
陆浩云很反感这个对比:
“我不喜欢光源氏, 我没那么自私霸道,我只是站在旁边等花开。”
陶望三挤眉弄眼的,啧啧地没完了, 碎碎叨叨地念:
“我看花已经开了,别的爱花人肯定也瞅见她开了。你别那么死心眼儿,学尾生抱柱傻透了。”
后上车的三哥心不在焉,珍卿问他:“三哥,你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风吹拂着她的头发,他压一压她的帽子:“是为买机器的事,不过也没关系,我现在有信心,对手必然会把价钱放很低的。”
刚才那英俊的德国军官——卡尔曼上尉,小妹不自觉多看两眼。
不能说多么稀奇,这是少年人天然的反应。如果他现在跟她在一起,在不可预知的将来,她一定不会爱上别人吗?他不能断定她绝对不会。
所以,他宁愿她经历更多,性情更加稳定,能更笃定地坚守她对爱情婚姻的决定。他才能为双方的感情,做一个清晰理性的规划。
珍卿见他忧心忡忡,猜测道:“那些德国客人,是不是有什么要紧关系,是能帮得上你的人吗,三哥?”
陆三哥看她忧切的小脸,捏她脸说她是“小机灵鬼”,不过他必须解释:“是陶先生自作主张,我今天带你出来,就是让你散心。”
她摇头晃脑,笑得蛮可爱,抱着他胳膊说:“三哥,我当然信你,你不用解释。”
他看她明媚的青春面庞,他确定她信任他,在乎他,但这种情意是否坚定?是兄妹或男女之情?她自己能确定吗?
说到这个三哥笑说:“陶先生看你喜欢,把那套青玉虎口杯送你了。我放在后备厢。你在二楼看的琴,陶先生已经许了人,不便送你。”
珍卿倒不在乎这些,她正在反省自己,如果德国客人很重要,她是否表现得不够热心呢。
三哥说冷淡反而自然,证明不晓得他们身份,两方人是不期而遇的。珍卿这才安心。
陆三哥想起陶望三的话,是不是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呢?
他有时候也会怀疑,他想为小妹考虑周全,让她人生有更多的选择机会,在他人看来是不是很可笑呢。
这次花山之旅后,“偶然”一次机会,陆浩云在德国饭店吃饭,碰巧遇见沃尔夫先生。
沃尔夫先生问起Iris小姐,说他的夫人很想念她,说起她弹的曲子,说一直是寤寐不忘。
正巧他的妻弟卡尔曼先生,将要结束假期到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