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短襟换上,下头是一身同色的棉质绫罗裙,衣裳裙子都是淡绿色,淡得发白的那种,倘若近看只觉得是白色,若是远看或者站在太阳光底下才能瞧出一抹淡绿。
裙裳面料细软,款式精简,仅仅在衣袖衣领还有裙摆处绣了绣了几枝简单玉兰,便再也没有多余花色了。
衣裳是嬷嬷在纪鸢来京前特意备下的。
以往纪鸢的衣裳都以明亮为主,小尹氏爱美,镇日换着法子装扮纪鸢,她的所有衣饰全是粉嫩嫩的。
然现如今还未出百日,纪鸢不能穿的过于明艳,可在旁人家府上又不能穿的过去寡淡,于是,便特意备下了几身清淡却不失雅致的衣饰。
末了,纪鸢又往头上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鬓,发鬓上仅仅只戴了一只白玉兰簪,簪子曾是小尹氏的遗物,整个装扮十分清淡,好在纪鸢皓齿明眸,颜色清丽,完全将这抹淡漠撑了起来,非但不觉得寡淡,反而有种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味道。
那头,菱儿已经替鸿哥儿将衣裳换好了,鸿哥儿换上的则是与纪鸢同等面料的对襟长衫,腰上系着玉色腰带,腰带上缀着一枚葫芦状的五彩绣线荷包,里面装着小尹氏替他求过的护身符。
两人走在一起,任凭谁都可以猜到她们俩是俩姐弟的关系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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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鸢牵着鸿哥儿赶到正屋,尹氏见了看了看纪鸢,又瞅了瞅鸿哥儿,不由打趣道:“嗯,这样穿着是不怕走散了···”
纪鸢闻言小脸微红,她可没这个意思,纵使这霍宅大得没边,也终归没有夸张到将人给走散了的地步啊。
正说着,一时,几日未见的霍家三姑娘走了出来,霍家三姑娘霍元昭这日穿了一身粉色紫薇花锦缎褙,外罩着乳白色刺绣比肩,下头是淡紫色蝶绕百花缠绕的罗裙,头戴了一支海棠花色金钗,手腕上套着一个赤金五福镯。
跟霍元昭的盛装出席相比,纪鸢姐弟俩的颜色未免过于寒酸了些。
然霍元昭此番见了却破天荒的没有出言奚落纪鸢,只见她装作无意的瞄了纪鸢一眼,随即微微噘着嘴,只不轻不重的冲纪鸢冷哼了声,小脸上微微有些不快。
凭什么那劳什子土包子穿啥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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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氏没工夫搭理霍元昭满腔的小心思,见日头不早了,便领着三个小的到前头正房给太太见礼。
这时节快要入秋了,然天气依然炎热得不行,恰逢赶了秋老虎,今年最后一茬闷热,不过早起还是十分舒爽的。
待出了洗垣院,绕过了南边那一片竹林小径,便觉得眼前的景致彻底豁然开朗起来,原来这洗垣院不过是霍府的冰山一角。
越往里走,只见处处是红墙白瓦的轩丽宅门,甚至有几处三两层的光景亭台远远的矗立在府中,待绕过一道道重廊叠嶂的游廊,走过数个穿堂圆形门,便发觉每一道穿堂后的景致都不一样。
有“佳木茏葱,奇花烂漫”的似锦田园,有“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巧夺天工之奇观,只觉得一下子从人间步入仙境,又从仙境步入了梦境中似的。越往里走,只见楼层高起,几处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便随之映入眼帘,纪鸢瞧得心下震撼,只觉得被眼前这一幕幕轩丽显赫的雕栏玉砌给彻底震惊住了。
或许,她真的是三姑娘霍元昭口中的那个土包子啊。
府中华丽、美轮美奂的精致令人目不暇接,整座府邸仿佛没有尽头似的,走到了这处,只觉得这处的风景是最美的,然而再往下一处,便觉得一下一处的分明又要美上几分。
就这般不知绕了多久,总算前头出现了一座四方大院,院子比起洗垣院不知大了多少,华丽了多少,约莫共有正房三四间,后头侧房、耳房七八间,院子设计颇为讲究,依山傍水,院中有一处嶙峋假山,上头引了活水流动,水下红鲤自由摆尾,好不惬意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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