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金吾卫像一阵风一般的走了, 李星海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渴望的表情溢于言表。
墨绍珩咳嗽一声, 坏笑道:“小子, 你有没有想到过这一天?”
李星海打了一个寒颤,立马转过身低着头不吭声了,但眼眶也裹着大颗大颗的眼泪, 原本还忍着, 但想到自己这几天的悲惨境遇,一下子忍不住, 抹着手背哭得稀里哗啦。
端午那夜,他被父亲带回家, 身上也就有一些摩擦的伤势,抹上药膏之后,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但他悲惨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从来对他和颜悦色的祖父严厉申饬了他, 一向把他当心肝宝贝的祖母连面也不露,父亲也换了一副嘴脸, 母亲也不见他,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所有人都骂他。
“大哥, 我讨厌你,你是个笨蛋!就因为你,娘现在不是公主,别人还嘲笑我。”五岁的弟弟从外面回来朝他发火, 说他害母亲降位,是个不孝子,是个蠢蛋……
连尚、赵华和童松他们看着李星海这副样子,心头倒是软了一大截,毕竟他还是一个孩子,会这么无法无天,还不是被长辈宠出来的吗?最可恶的自然是溺爱他的那些长辈,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无辜。
其他砌小房子的匠人不明所以,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一边认真听着。
墨绍珩等他哭够了,吩咐道:“连尚,带他回去安置,把身上那身衣服换了。”
既然来了农庄,那就好好体验一下怎么当一个平民百姓,身上的锦衣华服都要换下来,换成棉布做的衣裳。
一刻钟后,连尚领着换了一身青灰色棉布衣裳的李星海回来了,棉布很柔软,所以李星海没有不适应,他耷拉着脑袋跟着连尚身后,来到舅舅面前,要多规矩就有多规矩。
墨绍珩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连尚,带他去山上干活,我记得牛东牛西他们在山上除草,这几天都让李星海跟着牛东他们干活。”
牛东牛西是连云庄养牛的牛老头的两个儿子,连云庄有十几头牛都归牛老头一家养育。
他转过头拍了拍李星海的脑袋,虎着脸道:“听到了么?跟着牛东牛西哥俩干活,他们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好好干活,晚上没饭吃。”
李星海扁着嘴哭丧脸吸了吸鼻子才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连尚往山上走去。
一群人看着小孩儿那瑟缩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感慨了几分,还是要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啊,自己不好好教育,以后就有人帮你教育了。
赵华嘟囔道:“殿下,这下长乐郡主是不是就消停了呢?”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如果长乐郡主能放下那点芥蒂,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墨绍珩思量了半晌,摇头道:“我又不是大姐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道她的想法?”
倒是童松、秋满和高正谊他们心中有自己的判断,他们见多了这种贵女,被宠坏的贵女,不会轻易服软的。
高正谊斟酌了一下,说道:“殿下,如果长乐郡主依旧记恨殿下,那……”
墨绍珩抿了抿唇,心中确实升起了一股阴霾,他摇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并不怕她。”
***
京城。
长乐公主府。
长乐郡主最初确实惶惶不安了两日,她躲在公主府闭门不出,最后发现父皇没有派人来收册封公主的圣旨和宝册,她心中的仿徨这才消失。
在这两天时间,她见到了母亲叶贵妃派来的嬷嬷,她以为母妃是派人来安慰她的,哪知是训斥她,还告诫她接下来不许她胡作非为,她心中那个气啊。
但紧接着外祖父亲自上门找她,给她分析清楚局势,看清楚利弊,语重心长地叫她忍耐,她只能忍了。
——叶太傅已经是快八十岁高龄的老人,他在太傅位置上致仕,世人依旧尊称他叶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