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我怎么觉得晓星沉那么有点亮得过分?”
落永昼抬头望了一下窗外天色, 喃喃道:“虽然说那里一直都亮得挺过分, 但今日…好像有点格外过分。”
“的确是亮得过分。”
穆曦微有妖魔本源, 对穆七的存在敏感,几乎是穆七在天下一端有动作, 穆曦微隔着另一段就能察觉的敏感:
“如我感知得不错,穆七他应当是在晓星沉处。”
穆七既然在晓星沉处, 那么他身边的人是谁昭然若揭。
穆七既然和谈半生一块在晓星沉处,那么他们意欲何为也就一起昭然若揭。
落永昼当机立断:“走,我等和穆七算这一笔账等了很久了。”
穆曦微也笑了一下,与平时的温润不同, 他这次笑得眼底寒凉生光, 如青山淬霜雪:
“这百多年来的恩恩怨怨,也该做个了结。”
是穆七亲手设的局, 杀了他的家人宗门, 推得他和落永昼反目成仇, 逼不得已二死其一。
穆曦微恨当时自己无能, 陷在旁人精心设计的迷局中尚且不知, 还信以为真地茫然乱转。
他更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首难源头。
纵使落永昼百年前杀过穆七一次, 只要他活在世上一日,穆曦微对穆七的恨意就一日不会消弭。
为百年前的穆家满门, 明镜台的上下同宗, 更为他此生刻骨的心爱之人。
怎么能够消弭?
穆七原来神出鬼没的, 声名不显,天下也没多少人知道有他那么一号魔活在世间。
可他一出现就必要捅两个大篓子,把天下风云搅成一团浆糊才肯罢休,导致知道他的人,无不是由衷地盼着他早早倒霉,把穆七的事往不执寺里那么一说,六七号人就刷刷地来了。
世上近半的陆地神仙,前去围剿穆七一个魔,也算是给足了他体面。
清净方丈还一手提溜着一只猫,信誓旦旦说要给它们报做质秃毛之仇,让它们亲眼看见自己的沉冤得雪。
落永昼望着两只皮毛蓬松,炸起来时像小狮子般威风精神的猫沉默了一会儿:“行吧,反正这一回有我在,断不可能让两年前的重演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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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沉楼顶上最细微的阵纹也活了过来,星辉流转,闪闪烁烁,每一处纹路上点起的光,都似天边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的星辰。
星子的芒角上有璀璨的银光,细细地分了出去,是链接着每一处符文必不可少的阵法线,密密交缠在一起时,竟是起伏出了水一样层叠的波光,如天上散落着粼粼星辰的恢宏银河。
这样蔚然壮阔的奇观也只有晓星沉才衬托得起。
因为它本来就是一座手可摘星辰的高楼,本来就是链接着天上人间中枢处的壮丽宫殿。
银河阵法照得方圆千里亮如白昼,奇异辉煌,却照不亮谈半生眼中静谧如沉沉死水的颜色:
“终于齐了。”
这几年的奔波。
用来拿以做等价交换的妖魔煞气有了,天河水有了,他师父的遗蜕神魂有了,借穆七之力,以晓星沉大阵为基布下的时空阵法也有了。
常人很难想象谈半生为之付出了些什么。
他得到妖魔煞气是以万年前魔族重现人间作为代价,自己承受身败名裂,天下皆敌的后果,生机残破,失却一臂。
他能再度进入晓星沉,得到晓星沉的阵法,也绝不轻松。
晓星沉并不愿意承认一个与魔族勾结,放了百万魔族,险些断绝人族生机的晓星沉主。
谈半生也并不需要他们的承认。
他不会用以德服人的方式感化晓星沉弟子,让他们全心全意,同进同归。
谈半生活了大半辈子,玩透了阵法卜算,按理说也该看透了人心,却从来只会用动手的手段来解决事情。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