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罗什眉头猛地一跳。
真的是他...是落永昼…
百年前剑圣与魔主那场交手, 白罗什是在场的。
剑圣斩杀魔主的事情为天下熟知,津津乐道,却鲜少有人知道其中内幕。
剑圣与魔主一共交手过两次。
第一次剑圣惜败于魔主,被魔主一剑斩裂了他从不离身的黄金面具, 也就是传说中凭一次露面,便轻易登临至美人榜首, 惊绝天下的一幕。
白罗什至今仍记得那场面。
黄金面具滑落, 露出的是一张久不见日光的脸,肤色苍白剔透到给人以近乎易碎之感。
不同于旁人揣测里的三头六臂, 威武庄严,剑圣年轻得过分, 完完全全就是少年人的模样,皮相里年少气盛的锋锐意气掩都掩不住。
可那眉那眼,那鼻子那嘴…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白罗什终究年纪大了, 难以一一回想到底是怎么个好法, 好在哪儿。
可他清清楚楚的记得, 剑圣败于大妖魔主手下, 跌落在地被劈开黄金面具,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像是在尸山血海里开出冰凝的鲜花, 天光一线刺破万古长夜, 叫刀剑停住, 叫人也情不自禁生了热泪。
好得能担得起他以前一切战无不胜的荣光, 也足以抹去他那一次人族存亡战败的耻辱。
是真真正正美人榜首,一眼千古,凭一张脸能颠倒众生,错乱仙魔的那种好
所以后来有人玩笑说,如果剑圣愿意早点摘掉面具,人魔大战时,直接把他推出去往那儿一站,把人家魔族看得三魂丢了七魄,到时候手起刀落不是一杀一个准?
也有人不屑,反驳道你以为人族修士定力那么好?谁三魂丢了七魄还没个数呢。
白罗什想,来人真的是剑圣。
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也没法有第二个人,能长得和他一般模样。
祁云飞和陆归景两个人如遭雷劈,在原地呆呆坐着,连话也不会说。
“不可能。”祁云飞甩甩脑袋,似是要将纷纷扰扰的杂念一起甩出去,竭力说服着自己:“你怎么可能是我师叔?”
他师叔早在一百年前,形神俱灭。
祁云飞曾无数次在梦中见到过去师叔仍在的时候,醒过来又是镜花水月一场虚妄。
他已经经不起再多的失望。
落永昼拿他的犟脾气是真没办法,叹口气:“小飞,你那么想着我入土为安?”
难道一定要把这孩子以前不为人知的黑历史抖出来,他才肯信这些邪?
祁云飞张了张口。
他心乱如麻,紧紧绞在了一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连连后退了几步。
祁云飞不敢触碰那隐隐浮出一层轮廓的事实真相。
同为剑修,秋青崖大约是真看不过去祁云飞那副怂样,语调平平向他表述道:“他是你师叔。”
祁云飞拒绝相信事实:“师叔他常年戴着面具,不长这样。”
“……”
几位圣境无言看他,可能是被这傻孩子的傻气震惊了。
秋青崖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容也终于现出一丝一言难尽的裂痕:“我与你师叔曾生死相交,我自然比你熟悉他模样。”
话虽如此说,秋青崖对落永昼的到来未有更露骨的表示。
如听他所说,他和落永昼曾经生死相交过。
那也是曾经而已。
秋青崖和落永昼相交六百年,六百年是多长的时间呢?足够让凡间的王朝换过两三轮,累累的坟头新起几茬。
也足够磨平曾经生死相交的关系,到现在恩断义绝。
知道他活在这个世上已经很好。
月盈缺起了身又坐下来,眼睛中噙了烁烁的泪光望向落永昼,最终又黯淡收回来。
就凭百年前的事情,她有什么资格和落永昼叙叙旧,向他说一声回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