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赵五娘身心受创,坚持了许久,还是不受控制地打起瞌睡,昏昏沉沉间,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晏晏,你与谁一起来的招提寺?我好像没有看到阿宏或是锦书。”
“不是他们。”赵晏低声道,“祖父寻了一名亲卫与我扮做夫妻。”
赵五娘惊讶:“你现在是太子妃,与旁人假扮夫妻,太子殿下没有意?见吗?”
“救人要紧,他可以体谅。”赵晏宽慰道,“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又不是你和霍公子这般两情?相悦,能有什么?意?见?”
“晏晏!”赵五娘赧然,想到生?死未卜的意?中人,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终究无以为继,被困倦带走。
赵晏轻手?轻脚放她躺平,为她盖好被子。
抽身之际,听到她的呓语:“……共同经历了生?死,这辈子,再也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了。”
赵晏动作微微一顿,半晌,她默然直起身,在床边坐下。
曾经也有一个人,与她共同经历了生?死,将?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他怎么?的想呢?就像杨叔他们一样,视她为同袍、友人,还是如霍公子对堂姐那般……喜欢她?
她却完全?记不得自己待他是何种态度了。
赵宏说,她与他称兄道弟,几乎要拜把子。她有许多这样的朋友,虞朔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他当真喜欢她……
她欠他的,恐怕只能用下辈子偿还了。
窗外落雪未停,她站起来,决定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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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银装素裹,苍翠的松柏隐没在皑皑白?雪之下,夜风袭来,檐角铜铃在风声中隐约作响。
赵晏素来不信佛道,却突然有些感慨造化弄人。
在凉州三年,她气不过字条的事,迫使自己忘记姜云琛那个
混蛋,却始终不能如愿。
而她想要铭记一生?、来世结草衔环报答的救命恩人,反而逐渐淡出了她的记忆。
堂姐和霍公子郎情?妾意?,一心想要相守,却命途多舛、饱经坎坷。
她一点也不愿做什么?太子妃,却被一道圣旨送上那个京城无数贵女眼馋的位置。
大抵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因而“得偿所愿”一词才显得弥足珍贵。
对面的禅房缓缓开?启,走出两个人影。
祖父和姜云琛。
赵晏有心向祖父汇报情?况,又怕说得太久,堂姐醒来看不到她着急。
正踌躇,就见祖父与姜云琛交谈几句,进入另一间禅房,姜云琛似是不经意?地一抬头,不偏不倚与她目光相触。
赵晏:“……”
现在转身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姜云琛径直走向她。
赵晏念在他好心陪自己救堂姐的份上,停在原地,等待对他道一声谢。
天?光尚未破晓,头顶是苍蓝发黑的夜空,地面晶莹洁白?。
清幽古刹,松柏随风摇曳,少女当庭而立,大雪落满她的头发和肩膀,以及浓密纤长?的眼睫。
她的脸颊和双手?已?擦洗干净,衣服却未及更换,凝结着干涸的血迹。
姜云琛望着她,知道自己也是同样的尊容。
那是两人曾并肩作战的证明。
她容色幽冷,干脆利落地挥刀迎敌,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对方密不透风的攻击中,那副画面还历历在目,但眼前的她神态平静,双眸清澈剔透,宛如黑夜中璀璨的星子。
他行至她身边。
她的衣摆和略显松散的鬓发在风中翻飞不息。
没由来地,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对她打开?双臂。
赵晏怔了怔,面无表情?地握住他的胳膊,扳到头顶上方。
——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她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