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君面上很镇定, 能发朋友圈敢开免打扰,和队友笑笑就敢说睡觉。实际上闭上眼,脑子里还是刚才那一堆的信息。
精神轻微亢奋着, 有困意,一时间睡不着觉。他的意识蹦跶朝上, 又像是被一只手抓着, 一停住就缓缓往下坠,饱受拉扯苦恼。
他很确切的知道自己在走红。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梦, 梦想自己得到更高的成就,梦想自己可以冲击更大的舞台, 梦想有更多的人喜欢自己认可自己。
真到了这一刻, 他有些不能说出口的胆怯。
他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波折向上,他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更加光明。凭借一部综艺作品走红, 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
接下去的日子里,不能犯错, 不能乱说话,不能让触手可及的一切美好从手中溜走。
他眼皮下的眼珠轻动着,感受自己躺久了不太舒服,又不想转身。转身这个动作,会显得他很不镇定,到现在还没睡着。
躺着难受, 脑子里又想到别人发的具体内容。夸奖着他们节目拍得好, 夸奖着他们的台本优秀, 夸奖着他们节目的立意高。
贺君心想, 可惜他们根本没有台本。策划佳姐甚至刚开始都没来报到, 后来才冒出来的。拍是真拍得好, 花钱的是团内金主童文乐。
童文乐有钱归有钱,但这笔钱也有限。每天节目组光开出去的工资和伙食费就达到了惊人数字。整个节目赚钱的话……可能还没他们的直播赚钱。
正常明星接到这样“没台本,要下田,大概率会糊,没钱得自己出资”的节目,根本不想来。太苦太累,性价比低。有时候贺君也受不了。泥陷入指甲缝很难处理,天气热一天要洗两三遍澡,几乎没有休息日,每天都要想第二天的行程。
走多了路会有水泡,防晒没做好会有蜕皮。如果驱蚊液没用或者电蚊液没开,暴露出来的肌肤顿时变成赤豆粽。乡下的蚊虫尤其在环境好水多的地方,毒得很。
住惯了城市里,一开始其实都不适应农村。那硬板床最初睡得还不如青年旅社。青年旅社好歹床铺是正常的床铺,房间里还有空调。
现在他是很喜欢这里了。喜欢快乐农场里的每一样事物,尤其喜欢那个刚做成的水车发电机以及水幕。
如果哪一天他们要从快乐农场撤离,这土地要还给当地,他有钱了就买一套房子,把这些东西搬进去。留个纪念。
如果他没地方放,估计还得麻烦童文乐,让童文乐搬回家。当然,可能会被他爸妈揍一顿。
贺君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觉。如果说睡着了,他为什么会意识相当清醒,感觉还在思考。如果说没睡着,他又见到他们全队上了大舞台。
闪亮璀璨的灯光,酷炫的舞美,他们从天而降,最终拥吻自己胸口系着的小瓶子。瓶子里是快乐农场的泥土。
再后来贺君就闹钟叫醒了。
他精神恍惚看着蚊帐顶,有一种没睡好的虚脱感。快乐农场这儿怕是不能让人有虚脱感。这里每天都有事情要做。
贺君从床上起身,移步去洗漱。
他手机打开,手机上各种信息依旧爆炸。好在大部分人知道他们团要休息睡觉,都很有分寸稍微说了两句就停了。他趁着早起,编辑了一条“录制综艺中,得早睡早起,真是不好意思。有机会下次可以继续聊[/开心]”群发给试图找他聊天的每一个。
一个顺手,他给他爸妈也复制了这么一遍。等贺君发现的时候,就见他爸回了一个:“小崽子,你群发的吧?”
贺君原地后仰,倒吸一口气:“被发现了。”
贺君正在工作,也没法和他爸多聊,随便说了一下昨天有多少人找他聊天。他爸相当能理解这个情况,反正就叨叨絮絮说了一通让他不要得罪人,圈内宁可多一个朋友不要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