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这天不对, 快下雨了, 我们还是快下山吧?山脚下有人家,我们可以去避一避。”
朱成钧仰起脸来,望了眼快压到他眉间的乌云, 摇摇头:“来不及了。”
他们都走到半山腰了,这时候下去, 半路上就得淋成落汤鸡。
秋果看看那吓人的乌云,缩了缩脖子:“爷, 那我们走快点, 底下那些村民说山上有道观, 好像还有庵,我们找到就好了。”
两句话说毕, 两个人都加快了脚步,但这座叫做罗山的山实在是太大了, 它实际上横跨了丰城、崇仁、乐安三县,只有一部分属于崇仁而已。一刻钟过去, 放眼望去仍是无边无际的绿林,因为天象昭示出的风雨欲来, 连先前啾啾叫的鸟儿都不在林间出没了,只闻两边林叶簌簌摇动。
朱成钧脸上一湿。
一滴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糟了, 已经下了!”秋果也被淋了一滴, 惊呼。
天际一道粗壮闪电一闪, 轰隆隆雷声震耳欲聋地跟上, 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在山上感受风雨,与在平地有很大不同,一切都好像变得更近也更震撼,两个人匆匆找了棵大树躲到底下,还没来得及把半湿的衣裳整一整,就看到又一道闪电直劈而下,带着震雷劈进远处的林间。
虽然隔得远,也似乎能感觉到那种焦糊的气息。
朱成钧与秋果:“……”
两个人默默从树底下钻出来,顶着风雨往上奔走,雨点打得人眼都睁不开来,秋果苦中作乐,大声安慰自己道:“这雨这么大,一定下不久,爷,我们撑一阵就好了!”
但是这场风雨偏偏又大又持久。
泼天泼地地足足下了一个半时辰。
两人再走一阵,也不敢走了,恐怕迷失方向,勉强找了块大点的山石缩在旁边,周身从里到外,淋得透湿,幸亏是七月天,还不甚冷,只是被雨水浇得难受。
雨势终于渐歇。
秋果探头往外望了望:“爷,我们是继续往上找道观还是回去?”
朱成钧想了一下:“回去,明天再来,我们从山下的村民里雇个向导。”
秋果连忙点头:“对,是该雇个人领路,我们这么乱走,都不知走哪儿去了。”
好在罗山虽大,并不甚高,两个人从山石下钻出来,辨认了一下方位,还是找着了来时踩的小道,只是经了雨,小道变得十分泥泞难行,稍不注意就得滑个跟头。
小雨淅沥沥地仍在下,两人小心地走了没几步,从道旁林间忽传来些声响。
秋果紧张起来:“——有野兽?”
这么大的山,有个野猪野鸡什么的实在不稀奇,山下那个小村子,便是既种田又打猎,日子过得比一般农户还滋润些,只是毕竟偏僻,人丁不多。
朱成钧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
那动静有点杂乱,渐渐近了,两人都听出来了——竟似是人的脚步声响。
秋果松了口气:“大概是和我们一样倒霉遭了雨的猎户或者游人——”
他话音停住,睁大了眼,因为终于看见了声响的来源:竟是个妇人。
妇人还没发现他们,在林间跌撞走着,一直回头往后察看,她的形貌比朱成钧和秋果惨得多,不但淋得透湿,衣裳还十分脏污,全是泥土草叶,也不知摔了多少跤。
“哎,小心!”
秋果的出声提醒没起到效果,妇人因为总往后看,脚步又虚浮,绊到一根微微隆起的树根上,啪,结结实实又摔了一跤。
“你没事吧?走路怎么不看路的,都叫你小心了。”
秋果热心地跑过去扶她,妇人这才发现林外两个男子,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拒绝秋果的搀扶,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神色间全是惊恐。
“你别害怕啊,我们不是坏人,只是上山来玩的,赶上下雨,才淋得狼狈了点。”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