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斋换了主人, 一路风景还是和当初高胜雪在时候一般无二。
路经当初他们设计揭穿伏击诸葛霄的竹林花田,风剑破并没有多停留, 只平常一般扫视了一眼。
反倒是知晓当年旧事的褚慕两眼亮闪闪地特别看了几眼, 毕竟也是江湖传说中的圣地, 多少人想看都不得其门而入, 而她还能相隔十年看到正主。也不知道那位连前门主都骗过的神机子, 又是何等的风采。为何摒弃同门,成为那等奸恶之辈?
风剑破一直长驱直入, 很快沿石阶往上, 过山溪梯田和桥, 穿过重重门墙, 见到了半山庭院里等着他们的顾月息。
槐花半开,微风拂来, 碧空薄云如蝉翼。
花下的主人一身雪也似的云锦, 此时此景, 仿若神仙中人。
“回来了,坐。”
褚慕立时规规矩矩地向顾月息问好, 老老实实汇报自己做了什么。等到顾月息微微颌首, 就赶紧找了个借口, 蹑手蹑脚离开。
十年后的顾月息,容颜并未有多少改变,只是气度愈发从容威仪,只要他坐在那里,便是眼皮不抬, 一语不发,就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但是,当风剑破看见他的脸,才发现,相比记忆里那一贯冷情冷性的无波无澜,十年后的顾月息清隽的面容要来得更温润一些。仿佛那些少年时候非黑即白的决然,已经被这山风花影柔和了棱角。
依旧孤洁清傲,更加优雅高贵,那冷情冷性,却显得缥缈寂寞起来。仿佛山中无心的草木,终于被帝流浆点化明悟,平白沾染片羽人间惆怅。
风剑破走过去,槐树下的桌上已经摆了许多坛酒。
他们六扇门几人从前都没有好酒的习惯,诸葛霄素来身体孱弱,光是处理诸多情报就心力交瘁,不敢再饮酒伤身。当然,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这是诸葛霄的欺骗。
而风剑破,因为要练剑,少年时候听闻江湖中的剑客普遍认为饮酒会影响出手的稳定,所以他也从好酒。
乌夜啼曾经是职业杀手,杀手是绝不会碰酒的。
高小楼,曾经少年意气,朋友遍天下,被带着多少会喝几杯,可惜他的酒品公认的差。
只有顾月息,他其实酒量不错,千杯不倒,但因为拜在普度大师门下,大师是出家人,他素来克己自持,便几乎从不饮酒。所以六扇门里,除了风剑破因缘际会知道他酒量不错,其余人都以为顾月息不能喝。
然而,十年真是太长了,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东西。
顾月息似乎已经喝了许久,桌上的坛子空了至少三个。
他的眼中依旧清明冷静,没有一丝半缕的醉意醺然。
风剑破将自己带来的酒坛放在桌上,拍开封泥,瞬间,纯酿香气四溢。
“你是不是没有醉过?试试我从塞外带来的寒酒。之所以叫寒酒,是因为当地的人用它来度过夜里的极寒。”
顾月息并没有立刻动,面上微微怔然,这样看上去倒是隐约醉了,才没有反应过来。
但风剑破知道不是。
他看了一眼桌面,上面的酒味道清香,果然是槐花酿。
褚慕说,顾月息只喝槐花酿。
风剑破眼里冷寂,记忆里,那个人身上一直有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槐花香。
桌面上,除了顾月息自己用过的酒盏,还有一副被用过的酒盏,虚置一旁。
风剑破眼神一紧,想起路上褚慕说的话,那个人会来找顾月息。
也许他们刚刚走过同一条路,也许只差一点就能迎面相遇。
他闭了闭眼,按捺着刹那生出的追出去的念头,反而缓缓坐下了。
那个人说,最好永不相见。
他便,不见。
风剑破没有再说话,也拿起一坛槐花酿,直接对着坛口喝起来。
反倒是顾月息,片刻回神,接过风剑破打开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