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门的椅子上,一只手懒懒地撑着侧脸,百无聊赖眨了眨眼:“我说了你就信啊,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顾月息冷静淡然,一身的清隽出尘,声音毫无情绪:“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优雅清越的声音,很是配合晏无咎了,然而除了冷情冷性的礼貌,听不出有丝毫好奇。
晏无咎眼底心灰意懒似得无趣,淡淡地说:“我收到一份礼物,送礼的人附信,问我天九好听,还是天咎好听?”
这么无聊的小事,还大张旗鼓、乐此不疲的,除了诸葛霄那只狐狸也没谁了。
顾月息抿唇,轻轻地说:“你回了什么?”
晏无咎本打算他再哦一声,大家把天聊死了,正好告辞。
闻言,忍不住蹙眉:“天咎,意思不是天灾,就是要替天行道。我当然说天九好了。结果,第二天就听到他们扬名了。我可不想六扇门改日查到他们,又怀疑到我身上。”
不想莫名其妙被碰瓷给黑道组织取名,晏无咎只好未雨绸缪先来跟捕快头子报备一声。
“总之,不关我的事。祝你们早日抓捕再逃人员。”晏无咎起身,矜持地抬了抬下巴,抚了抚衣袖,“不用送。”
顾月息坐在那里,看着他一身紫衣,矜贵清狂,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好。”他轻轻地说。
……
风剑破是冬至初雪的那天离开的汴京。
汴京初雪,正好是前世晏无咎死的那天。
今生,那个人好好的在他自己的府邸,赏雪饮酒,身边有他喜欢的和尚。
一切都改变了,一切都很好。
风剑破对顾月息辞别离开的时候,忽然脚下顿了顿,转身回来,问了顾月息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也记得?”
漫天霜雪,披着白色狐裘的顾月息,面容愈发冷情冷性,他的声音毫无感情和起伏:“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风剑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一片清冷坦然。
但是,风剑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他总觉得,当初揭穿诸葛霄的那个计划有些奇怪。
“当时你说,如果在场我们三人有任何一个人死了,事情就再也无法说清。”
他一瞬不瞬看着顾月息的眼睛,缓缓地说:“高门主当时在机关之内,绝对没有生命危险。我们的计划本就是给诸葛霄提供一个杀我的机会,好以此暴露他的真面目。不存在如果他杀了我,还能洗清自己。所以,你当初的话,有些奇怪。”
顾月息话少简洁,从不说没有意义的废话。
那句话却除外。
那句话,顾月息好像在提醒他——可以杀了诸葛霄。
事后想想,他也的确是,在听了顾月息的话后,忽然下了决心,即便不能揭穿诸葛霄,也要尽全力杀了他。
那个计划,还有顾月息的话,好像是故意给他机会,让他杀了诸葛霄。
顾月息冷静地看着风剑破,清凌的眼波里有微薄的疑虑,并不被放在心上:“什么话奇怪?”
风剑破紧紧看着他,眼里疑雾缓缓散去:“没什么,是我想多了。”
顾月息没有这个必要做这种事,除非他也知道前世,知道前世自己对晏清都做了什么,也知道诸葛霄对晏清都做过什么,才能勉强解释得通,他为什么想要让他们两个人自相残杀。
可是,他和诸葛霄到底谁都没能杀了谁。
风剑破想,自己应该是受了诸葛霄的影响,这才看谁都带着怀疑。
如果顾月息也记得前世,他没有任何理由装作不记得。就算顾月息知道他和诸葛霄的罪行要惩恶,也不会用那么迂回柔和的手段。
风剑破抿唇:“我走了。不用送。”
顾月息便平静地目送他走远:“一路顺风。”
……
高小楼和乌夜啼是风剑破最后一个告别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