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咎走得不紧不慢, 一路看似漫无目的,却是迂回宛转向着禹城而去。
按理来说, 晏无咎应该担心他带走慕容辰羲的消息走漏出去,会把那些刺客引向禹城,给晏家老两口和外祖季家带来灭顶之灾。
虽然,他收白辰羲为义子的消息只有白晓风和木天河知道——现在晏无咎当然明白了白晓风此举是故意为之。带走白辰羲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知道他的行踪, 托付的人只有焚莲。但还是难保鸦羽卫里潜藏的刺客没有察觉到蛛丝马迹。就算敌人只是盲猜,也有可能剑指禹城。
晏无咎此前的确担忧过,但很快就稍稍安心。
就算不提经过晏县令入狱之事后, 晏无咎在家人周围所做的严密防护,只说那群刺客,那些人能妄称奉旭王之令,公然对封庄之人和六扇门下手,甚至意图炸毁陪陵,就能断定绝对不会是旭王的人。
而且,十拿九稳一定是旭王的仇人。
那群神秘人对晏无咎穷追不舍,派出的刺客一波又一波, 无疑是想从晏无咎这里得到慕容辰羲。
若是他们早就知道慕容辰羲的下落,自然可以直奔禹城,不必把时间放在晏无咎身上。
江湖上的消息传得极快,尤其是在鱼龙混杂的黑道上。
很快晏无咎便听到了顾月息放出去的消息, 封庄七月二十九日发生的冲突,恐怕不日就会传遍中原大地。
所有人都在谈论,公然反叛焚毁废太子灵柩的人说自己是奉旭王之令, 重重杀机中顶着千里追杀护佑废太子遗孤的晏清都也自称是奉了旭王之令,到底是旭王自己人打自己人,还是其中有什么阴谋误会?
“旭王一向贤德仁爱,那晏清都又是旭王眼前的红人,这事必然是旭王授意他做的。”
“英雄所见略同。晏清都此人前脚抱了崔家大腿,后脚就反杀崔家家主,转投旭王,显然要不他一开始就是旭王的人,要不然就是个恩将仇报、背信弃义的小人。试问这样的阴险小人若不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怎么会愿意冒死拼尽一切去护佑罪太子遗孤?做出此等侠义之举?”
“先不论晏清都为人,慕容旭和慕容昭当年就争太子之位,现在又和个奶娃娃争,眼看要赢了,会这么好心,费尽心机给自己找个竞争对手回去?”
“你既说了,老皇帝偏宠的奶娃娃且争不过他,一个罪人之后,又在民间流浪这么多年,有什么资本跟他争?说不得慕容旭这一举动就是为了拉拢同情慕容昭的天下人。”
“嘿,普通人争家产都知道少个人多分一份的道理,这些满脑子弯弯道道的贵人能有这好心?别忘了,他慕容旭若是当真这么清白,那么多刺客是怎么混到他眼皮子底下去的?若真是刺客,这么多人还不够宰了他慕容旭的?”
“言……言之有理。”
“仗义每多屠狗辈,心脏最是帝王家。看着吧,老皇帝信不信他这个贤德得多次倒逼他的儿子。”
“照这样说,那旭王岂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未必,我若是慕容旭,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护住晏清都和那娃娃的命。”
“若旭王当真做了忤逆之事,人到了皇帝面前突然反口,旭王岂不是死定了。我要是旭王,一定趁着局势不明,浑水摸鱼之下灭口晏清都,只留那废太子的遗孤,同样能证明自己清白。”
晏无咎跟着那群三教九流一同谈论自己的事,饮着最便宜的清水,听得津津有味。
众人话兴正酣,他放下手中粗瓷茶盏,似笑非笑说道:“无毒不丈夫。依在下看,旭王不止该杀晏清都,最好连同那慕容辰羲一道灭口!再趁着局势混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弑君谋反,自己做皇帝!”
“嗤。”人群里那个俨然最为权威的人摇头,轻视地说道,“老皇帝知道了封庄之事,指不定多防备这个儿子,那个姓崔的女人还不立刻趁机吹枕头风?慕容旭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