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咎的肩不薄不厚,没有丝毫叫人联想到羸弱之类的纤细脆弱,有一种习武之人特有的柔韧。仿佛筋骨都被细细打磨过,蕴含精粹的力量,没有一丝弱态,但也没有坚不可摧的冷硬。
旭王自己也是高手,所以他一碰就知道,这样的骨肉,绝不是长于武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之人。
但是更像是精细打磨出的玉,或者瓷。
可作是和氏璧,做不了杀人的刀。
就像这个人一样,精致华美,金尊玉贵锦衣玉食里滋养出来的尤物。
用来杀人沾了血,无损完美,但是会邪。
现在,旭王望着晏无咎华美矜傲的面容,就觉得那眉锋睫羽的阴翳里,有些血煞的邪气。就像春水桃花,淬毒妖化。
叫他生气。
察觉到旭王的手落在自己的肩上,晏无咎不易察觉左眼尾梢微微一锁,立刻就平静淡然,身体甚至没有僵硬一分。
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这样欲盖弥彰了,唇角不适的抿了一下。
晏无咎眨眼,纤长密仄的眉睫错觉微颤,冷静看着旭王,似是忍着不悦。
旭王的手在晏无咎的肩上手指轻轻点了点,像是无意,又有几分轻慢的狎昵。
下一刻,那只带着玉扳指的手辖制着晏无咎,只听一阵物体扫落地面的声音,下一瞬晏无咎视野旋转,整个人被压在那张金丝楠木书桌上。唯有脚尖勉强着地。
旭王一只手按着晏无咎的肩膀,动作不甚用力,但是却叫人一丝挣扎的力度也无。
他站在书桌前,俯身垂眸看着眸光睁大放空的晏无咎,目光沿着晏无咎被迫露出的喉结往下看去。
鸦羽卫的服饰以玄色为底,袖子很窄,衣服的剪裁流畅贴身,腰带很宽,可以完美护住脆弱的腰腹,显得这个人比记忆里更严谨且瘦削。晏无咎穿上很好看。
美中不足的是,衣领简洁也同样一直到领口最上面,禁欲又威严。跟这个人本该有的轻佻放荡的气质不符。
旭王的手指仿若无意捏着晏无咎的下巴,微微摩挲:“这身衣服很适合你,知道本王当初为什么把鸦羽卫给你吗?”
晏无咎从旭王猝不及防翻脸,就抿唇一语不发,神情冷静微凛,长眉微蹙隐忍。
说不好隐忍的到底是不悦不适,还是凌厉阴鸷的杀气怒意。
他一眨不眨看着居高临下俯视他的旭王。
旭王问完却没有要晏无咎回答的意识,轻笑一声,脸上显出一种温和高雅的雍容来,语气甚至略带宠溺:“你很聪明。是本王至今为止,见过的唯独觉得拿捏不住的三个人之一。太聪明反倒叫人困扰,不知道怎么用你才好。”
他语气一停,高声说道:“进来。”
晏无咎躺在那里动不了,只感觉自己的腿贴着旭王的,但凡稍有蓄力,就会被察觉。
门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有人进来了,单膝跪在前面。
旭王仍旧看着晏无咎,目光没有移开过一分,却若有所思,略显慵懒明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吧。”
旭王的声音微高,那不是对晏无咎说话的语气。
那个晏无咎看不到的跪下的人便恭敬陈述:“白漆吴大人传出的最后一道命令是,他发现了一个重要机密,要亲自告诉王爷。之后就杳无音信。属下没有等来他的消息,察觉到不对立刻逃出封庄,听到六扇门和鸦羽卫在封锁封庄,不准任何人出来。”
旭王笑着,眸光熠熠,不知是怒是什么,盯着晏无咎:“确定是鸦羽卫?”
“是鸦羽卫没错。”
旭王笑着,温和地看着晏无咎:“你呀,少爷脾气。听说来了汴京以后,先找地方洗漱换衣,这才来见本王。被人捷足先登了吧。这个人就比你早到一刻钟而已。”
晏无咎喉结微动,脸上却没有什么波澜,眸光像沉寂的河流,有些心灰意懒,不予示人的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