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书启顿了下:“你说什么?”
凝碧把头垂低, 不敢去看冷书启的表情:“四爷,奴婢不敢乱说,事关奶奶名节、四爷声誉,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拿这种事胡来。奴婢是替四爷不值, 心疼四爷啊, 您待她仁至义尽, 锦衣华服供奉着,她就是这样待您!”
冷书启抿紧嘴唇久久无言。
凝碧想把详情细说:“四爷, 您有所不知,这半年多四奶奶求神拜佛已经到了痴迷的境地,隔三五天就要请比丘尼上门一回, 每回来的师太身边跟着的人也都不是同一波,奴婢们哪会想到, 出家人里还有那……”
“别说了!”冷书启喝道。
凝碧愕然抬眼,见冷书启面色铁青, 垂眸不知想些什么。
她喊他:“四爷, 这事不能就这么……”
“出去!”
冷书启声音不大, 但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商量。
凝碧心下一颤, 哆哆嗦嗦地爬了起来。
冷书启始终不言语。凝碧深深望他片刻,才心疼地退了下去。
这几年四爷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比别人都清楚。
这世上谁都可以对不住四爷,唯独那个苏婉云, 她没资格!
四月中, 这几日苏婉云总觉得心神不宁, 胃口也不好。自打冷书启回来,他在家的日子多,不喜欢吵闹,院子里就不好请师太进来。
苏婉云如今正在热恋当中,十来天瞧不见心上人,就百般不是滋味。
这事儿她瞒得紧,连杨嬷嬷都不知道,每回只留个贴身侍奉的,再有那招摇撞骗的假师太在屋里头讲经给外头的听见,就没人疑心过。
她和情郎薛百鸣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薛某一个读书人,为了她甘愿把头发都剃了假扮比丘尼混进来,光是这份胆色也少有人能及。
一开始她不愿的。对比寒门出身的薛百鸣,自是冷书启更好。可偏偏冷书启不识抬举。半是缘于被死缠烂打的态度软化,半是抱着几分报复冷书启的心理,苏婉云仍由抹香织云对襟袄被撕了去。
自打懂得人事,一发不可收拾。
可眼前,薛百鸣十几日没来了。往常便是不上门,也必寻门路送些情诗之类的进来,苏婉云有些患得患失,深怕是情郎占足了便宜觉得腻了。
她心情不好,有些迁怒起冷书启来。要不是他突然回来,她还依旧能常常喊薛百鸣进来呢。
冷书启那边很平静。那晚凝碧说完了那些话,好像没在他心里翻起半点波澜。
凝碧尽量不出现在他眼前,生怕惹起他的伤心事,静悄悄搁下茶壶就走,手堪堪触及帘子,就听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道:“凝碧,你等一下。”
凝碧回头,冷书启从书册中抬起头来,他淡声道:“上回你知会我的事,不要再与任何人说。”
凝碧忙道:“奴婢省得,奴婢一定会守口如瓶。”
冷书启点头:“连侯爷和殿下都不可以。”
凝碧忙应了,却根本拿不准冷书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如此平静,难不成还想替苏家那位遮掩丑事?
说来也奇怪,四爷从前最不喜欢在院子里逗留,常常天一亮就走了,这趟回来,却总是在家,四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可她不敢问,只得按下担忧退了出去。
薛百鸣是吴县的秀才,屡试不第在京里寻个族学给人教书。他倒不是因为脑子不灵光而读不成书,是因为皮囊太出众生出几分自命不凡,也因此多了许多贪念,才无法一心沉淀在圣贤书上。
他年纪轻,不过才二十出头,虽出身不好,可生得唇红齿白,一点儿不像乡野农户家的孩子,倒像是大家公子。他又善打扮,一身儒衫洗的干净发白,见人先笑三分,给人的印象极好。教书时虽然有些三心二意,但他嘴甜如蜜,总能哄得主事高兴,对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