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的目光投注之处是一个约莫三开间的门脸房子,看着外头的帘子,就知道这是一处杂货铺,有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正小心的在这里货物,斑白的头发,微微塌下的双肩,还有不算鲜亮的衣裳,瞧着就知道,只怕日子过得不算惬意。
这人是谁?阿青也好,明道人也罢,只一眼就已经认了出来,那人是阿木的生父。阿青还难得机灵了一回,窜到一边,低声的询问了摆摊的某个小贩,等着回到阿木身边的时候,那神色就带上了几分不好。
阿木扫了一眼,随即就低了低头,默不作声的扯了一下明道人的衣袖,第一个起步往前走去。其实不用阿青去问,只看现在这人这样只怕那一次他大闹之后,日子过得很是不平静吧。
也是啊即使他贴出去的那些罪名基本都是那正妻的,毁了名声的也是那妇人,可作为一家之主,他哪怕是再怎么无辜,一个治家不严,为父不慈的名声,就足够他被指指点点了。而名声不好了,这生意能好的起来?
还有那正妻的家人,即便名声因此受累,怨恨她拖累家人,可在那妇人死了之后,所谓人死债消,难免不会为自家人找些理由出来,并迁怒记恨到这人身上。作为一个依靠着岳家起来的商户,在面对这样的记恨之后,特别是人家家里还有官员的情况下,能得什么好?即便人家不明着出手,光是依附的那些给些个刁难,也足够他日子艰难,生意败落了。
几十年的心血白费,丧妻,无子,还绊子一堆,这人至今还能维持住有这么一个不算太差的铺子,只怕也已经是用尽了手段,许是还免不得有友人帮扶,欠下一堆人情的结果了。这样的结局,那人会变得如此,好像也不难理解。
阿木心思一转就将前因后果想了个通透,另一边打听了一耳朵八卦的阿青,在凑上来后,低声说起打探来的消息,也和他想的差不离。唯一漏下的,就是那人身边的其他人的消息,比如还有两个年岁不大的闺女,将来许是会愁嫁,比如身边妾室只剩下个丫头出身的,勉强帮着管家,比如原本的下人几乎全散,只留下两三个老仆等等。
别看这些细枝末节听着似乎并不是太重要,却也充分的说明了这人日子的好坏,让阿木莫名的安心了几分。转头带着几分隐晦感激的看了看阿青,阿木瘪了瘪嘴,终于憋出了几个字来:
“师兄,谢谢。”
“谢什么,你心里有数就好。”
都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在这个十五六岁就成亲生子的时代里,他们已经学会了用成年人的方式看待这个世界,阿青理解阿木心里的纠结和矛盾,阿木也感激阿青的体贴和关心,看着这样的两个徒弟,一边一直没说话的明道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打断了这师兄弟两个那种带着几分低沉的气氛,指着前头不远处,说到:
“前面就是抱朴观了,紧赶几步。”
一听目标就在前方,别说是阿青了,就是阿木也精神一振,他们这一路赶得那是相当的急,如今那是就想赶紧能寻个地方坐下来,好好的歇歇脚。为此,连着眼睛似乎都好使了好些,看看,这不是,滴溜溜的,就直直的往人家道观门口看,一看到在那里送香客的小道士,阿青就开始毫无风度的摇手,阿木更是直接开口打招呼了。
“是田丰子,师傅,看……师兄,师兄。”
你这喊师兄谁知道你喊得是哪一个?明道人忍不住扶额,刚才那个情绪低落的阿木难道是他眼瞎看错了?这变脸也太快了吧。
阿木可不管明道人怎么想呢,瞧着那边田丰子也看到了他们,欢喜的正招手,不顾自家师傅还在身边呢,就快步过去,张嘴就要茶:
“我这一路赶的呀,嘴巴都能干裂出褶子了,赶紧的,有茶没?”
做客的规矩呢?这弄得像是打秋风一样,好吗?青壶观的脸面呢?要不是这会儿是在外头,还是人家道观门口,有好些的百姓